自打盧璘入府,吃穿用度,皆與兒子一般無二,從未有過半分虧待。
如今他要離開,這心里就像被挖走了一塊。
盧璘雙手接過文書與契約,對著老爺與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活命之恩,璘不敢忘。”
“入府六年,幸得老爺主母教誨,視如己出。”
“往后,璘縱天涯謀生,見溫良恭儉四字,必如見老爺庭訓。”
“遇忠恕之道,猶聞夫人耳提面命。”
“愿主家門楣永耀,福澤綿長。”
一番話,說得懇切至極。
一旁的夫人早已用手帕捂住了嘴,眼淚橫流。
身后的少爺此刻眼眶也泛紅,悄悄別過了頭。
正廳內侍立的其他柳府下人盡皆如此,幾個小丫鬟更是捂著嘴,忍不住發(fā)出了啜泣聲。
璘哥兒,這是真的要離開柳府了啊。
縣尊吳井元看著眼前這一幕,心中感慨萬千。
這等解除奴籍的場面,他見過太多次了。
大多是主家刻薄,仆役哀求,或是仆役犯錯,主家驅逐。
像今日這般,主家上下依依不舍,仆役感恩戴德,宛若至親離別的,他還是頭一次見。
盧案首不僅學問過人,連個人魅力都是常人難及,果然非同凡響。
一直沉默的李氏見璘哥兒接過文書,從此回歸自由身,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,掩面而泣。
李氏猛的起身,對著便要老爺和夫人跪下去。
夫人眼疾手快,搶先一步從主位上下來,扶住了李氏。
“妹子,這是做什么。”
“使不得!”
“璘哥兒脫籍是好事,你怎么還哭上了啊!”
夫人拉著李氏的手,細聲細語,自己卻忍不住流下了淚:
“以后啊,常回府里來看看,千萬不要斷了走動。”
李氏哽咽著點頭:“主母的恩情。。。。我們一家永世不忘。”
李氏剛準備拉著璘哥兒表態(tài),這時卻突然傳來老爺一陣爽朗的笑聲:
“璘哥兒,是這樣,我爹在信里說,你寫的那份《別龐盛》原稿弄丟了,問你什么時候有空能不能再寫一首詩啊?”
頓了頓,老爺眼珠子一轉,見璘哥兒沒拒絕,壓低了聲音又繼續(xù)道:
“璘哥兒,老爺我也對你不薄啊,能不能也給我寫一首?我爹那首不著急。。。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