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詮立于院中,似乎已等候多時。
他目光掃過李逸塵腰間毛筆,并未多問,只沉聲道:“前些時日,吏部王主事來過。”
李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。
李逸塵腳步微頓。
“所為何事?”
“閑談而已。問及你在東宮近況,言談間……問你過往的經(jīng)歷。”
李詮的話語緩慢。
“如今西州黜陟使一職,恐不日將有明旨,崔敦禮其人,頗得圣心。”
李逸塵默然。
父親這是在用他所能及的方式,告知他朝中風(fēng)向。
“孩兒知道了。”李逸塵躬身一禮。
“阿耶放心,孩兒自有分寸。”
李詮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復(fù)雜難言,只是揮了揮手。
“去吧。萬事……謹慎。”
走出李宅,空氣清冷。
延康坊內(nèi)已有早起的行人,坊墻沉默地矗立,分割著一個個或顯赫或卑微的家族。
他腦海中不斷將后續(xù)步驟在腦中反復(fù)推演。
獻鹽只是第一步,關(guān)鍵在于以此為基礎(chǔ),迅速搭建起信用的框架。
同時,必須預(yù)留后手,防范鹽政突變的風(fēng)險。
或許……可以在信用體系初成、吸引到首批錢糧后,便主動尋求將制鹽之法“獻”于朝廷,將東宮從此事的直接經(jīng)營中剝離出來,轉(zhuǎn)而扮演倡導(dǎo)官營、為國謀利的角色。
在循序漸進,用其他物品代替錨定之物。
但這需要極高的操作技巧和對時機的精準把握。
東宮。
驗過魚符,穿過重重宮禁,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往日的凝滯。
宦官宮女步履匆匆,眼神低垂。
太子舉薦受挫,魏王勢力抬頭,這里的每一絲風(fēng)都帶著寒意。
顯德殿就在前方。
李逸塵深吸一口氣,往自己的班房去等輪讀時刻。
“你回來了。”李承乾的聲音有些沙啞,透著一股壓抑的疲憊。
“臣參見殿下。”李逸塵依禮參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