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顫抖著伸出布滿老繭的手,指節因風濕而微微佝僂,指甲縫里還嵌著今早打理菜園時殘留的泥土。
當指尖即將觸及女兒空洞的眼窩時,掌心突然傳來刺骨寒意,仿佛觸到了千年玄冰。
那本該盛滿星辰的眼窩里,此刻只剩下兩團駭人的漆黑,邊緣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,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倒映著永夜,又像通往幽冥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生機,甚至連他呼出的白霧都在靠近時詭異地扭曲消散。
淚水模糊了視線,楊伯的瞳孔卻泛起一種詭異的清明。
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,雷電將天際劈成兩半,女兒滾燙的額頭抵在他胸口,氣若游絲的模樣讓他心如刀絞。
為了救女兒,他不顧禁忌,動用了那本不該觸碰的秘術。。。。。。
“活了,卻瞎了。”楊伯喃喃自語,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。
藥香混著陶片的泥土氣息彌漫在狹小的屋內,他望著女兒毫無生氣的側臉,心中翻涌著無盡的悔恨與迷茫。
這究竟是從閻王爺手里搶回半條命,還是親手把閨女推進了另一個不見底的深淵?
油燈的火苗突然劇烈跳動,將他佝僂的身影拉得很長,很長,仿佛要延伸到那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。
楚驍突然按住胸口的玉佩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那枚布滿裂紋的頑石正散發著灼熱的溫度,核心猩紅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,貪婪地吮吸著空氣中彌漫的絕望。
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冰冷的觸須正試圖纏繞翠蘭的靈魂,那股吸力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腥氣。
“呃……”他強行咽下喉間的腥甜,深潭般的眼底有星火在燃燒。
這星火不同于油燈的昏黃,帶著金屬淬火時的暴烈與冰冷,映得瞳孔邊緣泛起淡淡的青藍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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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噗通——”
沉悶的跪地聲打斷了哭嚎。楊伯雙膝砸在堅硬的水泥地上,發出的聲響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。
他抓住商銘衣角的手青筋暴起,布滿老繭的指腹幾乎要嵌進布料里。
“咚!”額頭磕在地面的聲音沉悶得像敲在每個人心上,“謝先生救命之恩!”
“咚!”第二聲撞擊帶起細微的塵土,“我閨女的命是您給的!”
“咚!”血珠從額頭滲出,混著淚水在地面暈開,“瞎了也是我的閨女!活著就好啊!”
這三聲磕頭如同重錘砸破了醫護所的死寂。
王錘子猛地攥緊拳頭,指關節發白;趙鐵柱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顫抖,刀鞘與腰牌碰撞發出輕響;幾個圍觀的谷民抹著眼淚,看向商銘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畏。
開顱鉆骨這般驚世駭俗的手段,不是神醫是什么?
楚驍猛然踉蹌著單膝跪地,掌心緊攥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起詭異的青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