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,瞬間鎖定在腳邊那柄掉落的鐵鎬上。
就是現在!
她顧不上右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,也顧不上膝蓋傳來的鉆心劇痛,整個人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獸,猛地從地上撲了出去。
她不是去撿,而是用一種近乎搶奪的姿態,將那冰冷的鐵鎬重新攥回了手里。
那柄陪伴她挖礦、逃亡的工具,此刻在她手中,沉重,卻又無比踏實。
另一只黑紋狼終于從同伴的慘狀中回過神來,它意識到了危險。這個看似孱弱的人類,和那只躲在樹后的小東西,都透著一股邪門。
它發出一聲低吼,不再戀戰,轉身就想去叼起自己的同伴,一同撤退。
遲了!
蘇清淺不會給它這個機會。
她雙手緊握著鐵鎬,用盡全身的力氣,將它高高舉過頭頂。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和手臂滑落,手臂上的傷口因為肌肉的拉伸而迸裂,鮮血混著雨水流淌而下,她卻渾然不覺。
她的眼中,只剩下那只黑紋狼因為轉身而暴露出的、毫無防備的后腦。
“嗬——!”
她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,那柄銹跡斑斑的鐵鎬,挾著風雷之勢,帶著她全部的憤怒與絕望,朝著狼的頭顱,狠狠砸下!
沒有技巧,沒有章法。
只有最原始的,為了活下去的,野蠻的力量。
“嘭!!”
一聲沉悶得令人牙酸的重擊聲。
鐵鎬的鈍端,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黑紋狼的頭骨上。
那只黑紋狼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,整個身體猛地向前一沖,四肢一軟,當場撲倒在地,抽搐了兩下,便沒了動靜。
蘇清淺一擊得手,卻并未停下。
她知道,對敵人的仁慈,就是對自己的殘忍。
她喘著粗氣,再次舉起鐵鎬,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只還在地上翻滾哀嚎的、耳朵著火的獨狼。
那只黑紋狼似乎被她這副不要命的瘋魔樣子嚇破了膽。它看著同伴生死不知地趴在地上,又看了看這個渾身是血、手持兇器,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女人,狼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“恐懼”的情緒。
它不再哀嚎,也顧不上耳朵上的火焰,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,夾起尾巴,頭也不回地朝著山溝深處的黑暗,倉皇逃去,轉眼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。
危機,解除了。
“哐當。”
手中的鐵鎬,終于從脫力的指間滑落,掉進泥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