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常常在他們家那種溫暖的、被精心營造的氛圍里,感到一陣恍惚。
這就是我曾經向往的婚姻生活嗎?穩定,富足,充滿藝術和情趣,夫妻二人舉案齊眉。
我開始不自覺地以他們為模板,想象著自己未來或許也能擁有這樣的生活。
葉蓁蓁成了我心中“完美妻子”的具象化符號,而陳景明,
則是那個可遇不可求的“理想丈夫”。然而,第一次細微的裂紋,
出現在一個我加完班回家的深夜。那天大概已經快凌晨一點,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電梯。
樓道里一片寂靜,只有聲控燈發出昏黃的光。我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對門,卻意外地發現,
陳景明獨自一人站在樓道盡頭的窗邊。他沒有開燈,整個人幾乎隱沒在黑暗里。
只有指尖那一點猩紅的火星,明明滅滅。他背對著我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
但他整個人的姿態,散發出一種與白天截然不同的氣息——一種緊繃的,
甚至是……陰鷙的氣息。他猛地吸了一口煙,然后狠狠地將煙頭摁滅在窗臺的瓷磚上,
那個動作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暴戾。隨即,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,緩緩轉過身。
聲控燈恰好在此時亮起,照亮了他的臉。金絲眼鏡后面的眼神,沒有了我熟悉的溫和笑意,
而是一種冰冷的、審視的,甚至帶著一絲未及收斂的煩躁的目光。雖然那目光只是一閃而過,
他立刻又掛上了慣常的、無懈可擊的微笑。“林**,才下班?辛苦了。”他語氣自然,
仿佛剛才那個渾身帶刺的人只是我的幻覺。“啊……是,陳先生您也還沒休息?
”我有些慌亂地應道。“處理點工作,出來透透氣。”他笑了笑,走向自家門口,
“早點休息。”我看著他開門、進屋,動作流暢。樓道里恢復寂靜,
只剩下我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淡淡煙味,以及窗臺上那個被用力捻滅、幾乎碎裂的煙頭痕跡。
我站在自家門口,心臟莫名地跳得快了些。剛才那一幕,像一根極細的針,
在我心中那面名為“完美”的鏡子上,劃下了一道幾乎看不見,卻真實存在的裂痕。
3“樓道事件”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,漣漪在我心中慢慢擴散。我開始不由自主地,
用一種更審慎、更細致的目光去觀察對門那對“完美夫妻”。以前我只覺得葉蓁蓁溫柔似水,
現在我卻注意到,她偶爾會有些心神不寧。有一次我去她家借一本烘焙書,她給我倒茶時,
手腕上露出一小片淡淡的、橢圓的青紫色淤痕,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。
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,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寬大的羊絨衫袖子,將那痕跡遮住了。
“不小心在桌角碰了一下。”她微笑著解釋,語氣輕描淡寫。我點點頭,沒有追問。
但心里那根弦,卻被輕輕撥動了。桌角能碰出這種形狀的淤青嗎?那看起來,更像是指印。
還有一次,是個周末的晚上。我下樓扔垃圾,經過他們家門外時,隱約聽到里面傳來鋼琴聲,
是肖邦的《革命練習曲》,彈得激昂澎湃,幾乎蓋過了一切。但在樂曲的間隙,
我似乎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、像是壓抑著的啜泣聲。我停下腳步,屏息細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