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女倆一到靜心院,守在外面的兩個婆子趕緊躬身行禮。年長些的要拿得住些,雖恭敬卻不見卑微,而年輕些的那位完全不一樣,不說是諂媚,但卻實實在在是討好。
從兩人的表現上很容易分辨出來,年長些的是謝氏身邊得用的人,姓李。年輕些的是玉晴雪的人,姓秦。
秦媽媽忙迎上去,高聲通稟著,“夫人和大姑娘來了!”
“你小點聲,莫要驚到阿離妹妹。”玉流蘇皺著眉,眉心間的海棠花隨之一動。
“奴婢該死。”秦媽媽一抬手,就扇了自己一個巴掌。
沈琳瑯臉一沉,壓著聲斥責道:“你這是做什么?是想讓我家棠兒落下一個苛待下人的名聲嗎?”
秦媽媽連說不敢,“撲通”一聲跪下。
玉晴雪從屋子里出來,嚴厲地瞪她一眼,再看向沈琳瑯和玉流朱,“嫂子,棠兒,你們不應該來的。”
“阿離出了這樣的事,我們合該來看看。”沈琳瑯說。
姑嫂倆人說話時,傳來謝氏的聲音,“來都來了,那就進來吧。”
檀香混著藥香,充斥在每個角落。六邊獸腳的香爐,形如火焰山,鏤刻著繁復玄機的圖案,是整個屋子里最為精致的物件。
玉流朱一進來,下意識看向床上的人,眼底劃過一抹震驚之色。
真算起來,她們表姐妹二人除去年幼時偶爾見過一回,此后再未見過,她竟從來不知,原來這個表妹是如此容貌。
“阿離妹妹。”她輕喚著。
沈青綠望著她,空洞的目光似乎并無任何變化,心中卻是驚駭無比。
祖母不是祖母,舅母不是舅母,娘不是娘,竟然還有人與她長得相似,而且不止一個。比起玉晴雪來,這位玉家大姑娘的長相與她更像,不說有六七分像,四五分像總是有的。
她看著眼前的一切,只覺無比的荒誕,如同隔世浮生的一場錯綜迷離的亂夢,讓人不知是真是幻。
“你阿離妹妹不認人,你叫她也沒用。”沈琳瑯提醒自己的女兒,看向她的目光充滿惋惜。
這孩子容貌出色,若是個好的或許還有改變命運的機會。
可惜了。
“阿離應是好了。”謝氏也在看沈青綠,道:“她方才已經認人,還喚我祖母。”
“當真?”沈琳瑯有些懷疑,仔細打量著那雙眼看上去仍舊黑漆空洞的人,“阿離,你可認得我?”
沈青綠看著她,眼底隱有光亮,卻不說話。
“嫂子,你別問了,她連我都不認得。”玉晴雪上前,一把將人抱住,“阿離,你真的好了嗎?你再仔細看看,我是你娘。”
沈青綠像是被嚇到,睫毛抖了幾下。不僅沒有回應,反而呆木著不知所措,黑漆漆的眼睛不見任何光彩。
“阿離?”謝氏剛升起的希望破滅,有些失望。
再看過來時,沈青綠眼睛里光亮又現,“祖母。”
眾人皆驚,又讓她認其他人,她一概不知,除了謝氏。
玉晴雪放開她,看她的目光透著傷心與失落,“阿離,你真的不記得我,不記得娘嗎?”
她坐起來,身體先是縮著,然后怯怯地朝謝氏挨過去,輕輕地搖頭。
謝氏摟住她,對玉晴雪道:“阿離剛醒來,很多事都不知道,她能認人,說明有好轉,我們慢慢教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