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副監的好意,我心領了。”陸清然打斷他,目光如冰,“但本官身為法證司司正,職責便是查清真相,無論這真相牽扯到誰,無論它是今年的事,還是十五年前的事。”
宦官臉色微變,還想說什么,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長喝:
“陛下駕到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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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和殿偏殿,燭火通明。
皇帝蕭陌城披著一件玄色常服,坐在御座上,面色有些疲憊,眼神卻銳利如鷹。他不過四十出頭,鬢角卻已見霜白,眉宇間鎖著常年累月的憂思與權衡。
殿內除了兩名貼身內侍,再無旁人。
陸清然跪地行禮,將賬冊高舉過頭:“臣,法證司司正陸清然,冒死進諫!呈交‘蛛網’組織黑市交易、人口置換、構陷朝臣、及涉嫌謀害先帝之鐵證!”
賬冊被內侍接過,呈到御前。
皇帝沒有立刻翻開,只是看著跪在下面的陸清然,緩緩開口:“陸司正,你可知此刻是什么時辰?”
“寅時六刻。”
“你可知,若無足夠分量之事,驚擾圣駕,該當何罪?”
“臣知。輕則杖責,重則削職。”陸清然抬頭,直視皇帝,“但臣更知,若因畏懼獲罪而隱瞞真相,致使國賊繼續禍亂朝綱、謀害皇室,那便是臣失職,罪該萬死。”
皇帝沉默片刻,終于伸手,翻開了賬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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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頁,兩頁,三頁……
殿內靜得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,以及炭火偶爾的噼啪聲。
皇帝的臉色,逐漸從疲憊轉為凝重,從凝重轉為鐵青。當翻到記錄“先帝遺發收購”、“金石藥料專供”及“蘭臺殿舊物置換”那幾頁時,他翻頁的手指,勐地頓住了。
良久,他合上賬冊,閉了閉眼。
再睜開時,眼中已是一片冰寒。
“顧臨風何在?”皇帝問。
“臣不知。”陸清然如實道,“昨夜臣與顧大人分頭行動,臣攜賬冊進宮,顧大人押解要犯‘鷂子’及其他活口前往一處秘宅。但方才臣在宮外等候時,接到密報——”
她頓了頓,聲音發澀:“秘宅被西城兵馬司副指揮使趙康帶兵圍剿,宅中發現三具尸體,經初步辨認,系‘鷂子’、‘千金臺’掌柜胡某、及一名黑衣頭目。顧臨風顧大人及其隨從……下落不明。”
皇帝猛地一拍御案!
“趙康好大的膽子!竟敢擅闖朝廷命官私宅,殺人滅口?!”
“陛下,”陸清然深吸一口氣,“據報,現場留有血字,稱‘殺人滅口,其罪當誅——蛛網留’。而趙康本人,亦服毒自盡于宅外,手中留有字條,上書‘金蟬已脫殼,蛛網猶在天’。”
殿內再次陷入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