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鹿開始后悔沒有帶幾件外套來,村里的氣溫到了夜晚驟降,她已經冷得瑟縮起了肩膀。
周宇航在聽到她打了噴嚏的聲音后,趕忙起身脫掉自己的外套,“師姐,先穿我的。”
曲鹿吸了吸鼻子,不客氣地接過外套,裹到自己身上。
又處理10分鐘,周宇航唯一的扳手換掉了。
兩個人都無力地耷拉下肩膀時,路邊閃過一道手電筒的光。
照得二人都睜不開眼。
“外地來的吧?”手電筒的主人的普通話里有鄉音,他慢悠悠地走過來,“咋了?車子出問題了?扎胎啊?”
待到適應了電筒的強光后,曲鹿才看清那是一個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。他嘴里叼著煙卷,是那種包裹著煙草的旱煙,味道很沖,嗆得周宇航都咳嗽起來。
中年男子不以為然地踢了幾腳輪胎,說了句“沒啥,把玻璃渣子剔出來就行了”。
周宇航抱怨道:“我扳手都壞了,剔不出來。”
中年男子從周宇航手上接過工具,蹲下身,把手電筒擱在地上,摸索著輪胎處理了幾下子,沒多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塊玻璃碴。
“行了,試試吧,能開走。”
周宇航喜出望外,趕忙坐進駕駛座去打火。
剩下曲鹿站在車旁,她感覺到中年男子在上下打量著她。
“哪來的啊?”他笑著問。
曲鹿回道:“湘城。”
“哎呦,大地方啊,來旅游啊?”
“不是旅游。”
“那是來探親戚的?親戚在哪個村子?男的女的啊?沒聽說過有誰家里的親戚像你們這樣長得俊呢。”
過于熱情的盤問讓曲鹿感到一絲不適,可對方畢竟幫助自己和周宇航解決了問題,她也不好冷漠相對,就實話實說道:“我們來幫人打官司。”
中年男子不由一怔,恍然大悟道:“哦,小石村的那對小夫妻啊?哦呦,我知道他們,大家都知道他們,那家小媳婦前陣子臥軌自殺了嘛,巧得很,就死在我家后面的那片林子后,還是看門的黃狗嗅到血腥味兒的呢。”
曲鹿沉默地聽著這些,直到周宇航興奮地喊道:“師姐,能走了,快上車!”
曲鹿趕忙走去副駕,那個中年男子竟然也跟著她走到車旁,在她坐進車里的那一刻,他的臉猛地貼在車窗上。
曲鹿嚇了一跳。
中年男子露出牙齒,笑得非常真誠,他好心提醒道:“前面有段路施工呢,要繞進村子里才能有,你們是外地來的,肯定是去天源賓館吧?是不是天源啊?”
曲鹿感到有種被打探消息的不適,她當即否認道:“不是。”
周宇航看了曲鹿一眼,然后對中年男子說:“謝謝你幫忙,我們要走了,再見。”
中年男子仍舊是笑瞇瞇的,他的手指按著車窗不肯松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