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趙董!哎呦喂!幸會幸會!蓬蓽生輝啊!”一個肚子像懷胎六月的收藏協會陳會長,滿臉堆笑張開胳膊就想來個擁抱。
趙政微微一點頭,幅度小得跟手機振動似的,手還插兜里,全身寫著“莫挨老子”。“陳會長。”聲音低沉穩當,沒半點波瀾,卻自帶靜音效果。
陳會長的擁抱動作僵在半道,只好順勢變成“您里邊請”,汗都下來了:“趙董您能來,真是…今晚有重器!尤其是那戰國錯金銀壺,魏王室孤品!您一定得看看!”
“器物無聲,人心太吵。”趙政就扔出六個字。
陳會長:“……”笑容石化,腳趾開始摳三室一廳。
“趙董這話,真是…振聾發聵!”呂商端著酒杯,臉上焊著笑,邁步湊過來,精準卡在趙政側后方45度角的“捧哏位”。
“陳會長,古董的價值,不就是讓人靜靜心,聽聽古人的心跳嗎?”他熟練地遞臺階。
陳會長趕緊下:“啊對對對!呂總高見!是我俗了俗了!”
呂商這才完全轉向趙政,笑得更深,帶著“咱倆老熟人了”的勁兒:“趙董,鄙人呂商,久仰。早聽說您對先秦文化造詣深,今日一見,名不虛傳。”
他微微彎腰,壓低聲音,像分享內部消息:
“不瞞您說,那錯金壺,我也看上眼了。不過嘛,比起死物件,我更稀罕它背后的活故事。比如,它在邯鄲魏王宮里,見過啥風浪?一器易主,背后可都是人命和權勢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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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特意加重“邯鄲”倆字,眼珠子像探照燈掃著趙政的臉。
趙政終于正眼瞧呂不韋。眼神深得能沉航母,平靜無波。
“呂總,”他開口,聲兒清晰壓過音樂,“古玩行,講眼力。看物,更要看人。心思太重,容易打眼。看到的,不一定是真;想要的,”
他頓了下,語氣平淡卻重如泰山,“未必拿得著。”
呂商臉上的笑紋絲不動,但眼底精光亂閃。好強的壓迫感!好毒的眼!他在點我?他記得?!
呂商心里擂鼓,面上哈哈一笑,渾不在意:“趙董說得在理!眼力是根本,但膽量和…運氣,也關鍵。有時候,看準了奇貨,就得有豁出去的勇氣,您說是吧?”
他又拋出“奇貨可居”這詞,死死盯著趙政。
趙政瞳孔深處,像有極細微的冰裂,但瞬間復原。
他沒接話,反而挪開眼,好像對這對話沒了耐心。視線再次掃過全場,這回,仿佛不經意地,落在了落地窗邊那片陰影里——趙姬藏身的地兒。
“看來趙董有更要緊的人得‘關照’?”呂商順著眼光瞥了下,嘴角勾起看熱鬧的笑,“那位女士好像…不太得勁?”
趙政沒搭理。前世生母的放蕩、背叛、還有嫪毐之亂的瘋狂記憶像彈幕閃過,又被清除。這一世,陌生人。
他收回目光,當沒看見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從容又孤高,欠揍得很。
呂商臉上的笑終于裂了絲縫。這反應不對啊!
“趙董,”呂商再次開口,聲壓得更低,帶著推心置腹的陰險,“這圈子不大。有些東西,埋再深,也見光。有些人,躲再遠,也逃不過命。”
他意有所指地瞟趙姬,“比如…有些債,欠下了,就算隔千年,該還的,跑不了。您說,是不是這個理兒?”
趙政慢慢轉過頭,目光像兩把冰做的秦劍,直刺呂不韋。眼里沒怒,只有居高臨下、看小丑的漠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