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那賭坊名字荒唐:“野雞坊”、“烤鴨館”……輸錢數額僅以“甚多”概括,擔保人竟還寫著“王槐”。
韓齊不是傻子,自然明白其中蹊蹺。
他翻動紙卷,心思電轉:前幾日劉家人還來補辦田產地契,說遭火焚毀,怎會全數在此?
這其中的彎彎繞繞,他再清楚不過。
“秦將軍,”他神色轉為肅然,斟酌著用詞,“旬日前,劉家遭火,諸多契據焚毀,這些……”
“那是他們胡說!”秦猛冷笑打斷,目光如刀,“明明輸給了我,不甘心,便放把火燒宅搪塞。
說不準劉德才、劉耀宗也是金蟬脫殼,假死遁逃!”
韓齊眼皮一跳,牙根暗暗發酸。
本縣城巡檢司,縣衙多方勘驗,人,卻是死了。
這秦猛看似粗豪,實則詞鋒如刀,狠辣至極!
他不由得重新審視眼前這位年輕的知寨官。深吸一口氣,穩住心神:“韓某還聽聞,將軍半月前似乎……”
“是,我那時神智昏聵?!鼻孛吞谷唤釉?,毫不避諱,“但按律:我輸錢不作數,別人輸我卻必須認!連個癡傻之人都玩不過,還有臉賴賬?”
韓齊被噎得無言以對,只得苦笑。
這話雖屬強詞奪理,卻在法理上站得住腳,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。
半晌,他才嘆道:“秦兄此舉,便是與劉判官不死不休了。”
語氣中帶著幾分提醒,幾分試探。
“我知道。”秦猛笑容驟冷,眼中寒光乍現,“他斷我糧道、封我漕運,公然針對邊寨叫板邊軍——我若不辦他,日后阿貓阿狗都能踩我一臉!”
“可這……”韓齊眉頭緊鎖,仍在猶豫。
他明白秦猛是來報復的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。
秦猛自懷中取出兩張銀票,面額千兩,推至對方眼前。
銀票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,顯得格外誘人。
“秦兄,這不是錢的事!”韓齊瞥了眼銀票數額,心跳慢了半拍,卻仍強繃著臉,語氣堅決。
“若如此,便是徹底得罪劉判官,乃至整個幽州官場……韓某相幫,便是對立,今后寸步難行。”
這話說得懇切,卻也透露出幾分真實處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