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看著他這副模樣,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失望,無奈,也有縱容。
這個兒子,資質平庸,心性怯懦,卻偏偏是他與早逝元后所出,是他傾注了最多感情、也最早立下的儲君。
他將他帶在身邊細心教導,卻沒想到,會養出他這樣的性子。
“降罪?”
皇帝哼了一聲,卻讓太子頭垂得更低。
“降你的罪,能換回那些被蛀空的糧倉?能安撫即將因缺糧而生變的邊軍?”
太子囁嚅著,說不出話來。
就在這時,內侍在門外高聲稟報:“陛下,二皇子殿下、三皇子殿下殿外候見?!?/p>
皇帝抬了抬手:“讓他們進來?!?/p>
二皇子燕鈞率先步入,他一身暗紫色蟒袍,身形高大。
面容與燕錚有幾分相似,卻更顯粗獷,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鷙與野心。
他步伐沉穩,目光快速掃過垂頭喪氣的太子和面色不豫的皇帝,心中暗自冷笑。
三皇子燕錚跟在其后,玄色常服襯得他身姿挺拔如松,面容冷峻,神情平靜無波。
他進來后便依禮參拜,眼神沉靜,仿佛只是來例行公事。
“都起來吧?!?/p>
皇帝揮揮手,目光在兩個兒子身上掃過,最后落在燕錚身上。
“錚兒,你近日在刑部觀政,這漕糧案,你也看了卷宗,有何看法?”
燕鈞聞言,眼底閃過一絲不快,父皇果然還是更看重這個老三。
燕錚上前一步,聲音沉穩。
“回父皇,此案脈絡看似清晰,賬目、人證俱在,涉案之漕運使罪責難逃。
然兒臣以為,其背后恐非一人之力所能及。
數百萬石糧草悄然無聲地被調換、販運,沿途關卡、倉場監督、乃至戶部核驗,層層環節竟無一察覺?
兒臣疑心,其下或有更深之勾結,形成了一條隱秘的利益鏈條。”
他語速平穩,分析條理清晰,直指要害。
皇帝眼中露出一絲滿意,但未置可否,轉而看向燕鈞:“鈞兒,你覺得呢?”
燕鈞立刻拱手,聲音洪亮:“父皇!三弟所言雖有理,但兒臣以為,當務之急是嚴懲首惡,以儆效尤!
將那貪墨的漕運使明正典刑,抄沒家產,以安民心、穩軍心。
至于其他,可徐徐圖之,以免牽連過廣,引起朝局動蕩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