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驍?shù)氖肀粠讉€強忍著驚懼的禁軍用厚實的防水油氈布層層裹起,像包裹一件極度危險的貨物。
那塊死寂冰冷的玉佩連同斷裂的鐐銬碎片,也被一同塞入其中,外面再用浸水的繩索死死捆扎。處理尸體的禁軍動作粗暴,仿佛在驅(qū)趕不祥的邪物。
囚車隊伍經(jīng)過短暫的混亂和重新整隊,再次上路。只是氣氛變得更加詭異沉重。
推著楚驍那輛殘破囚車(或者說拖著那具油布包裹的尸體)的禁軍,臉上寫滿了不安和厭惡,腳下盡量遠離那裹尸布。
嚴嵩的馬車簾幕緊閉,如同一口移動的棺材。
王錘子癱坐在囚車角落,失魂落魄。老楚死了,當(dāng)著他的面死了,死得如此慘烈。
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污糊成一團,他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。
外面禁軍的調(diào)動,快馬的離去,那包裹楚驍尸身的油布被拖拽的聲音,都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傳來,模糊不清。
只有一個念頭在他死寂的腦子里反復(fù)回蕩:這狗官要做什么?初曉谷……完了!全完了!
一股滔天的恨意混合著極致的無力感,幾乎將他溺斃。
他想哭,想吼,想撞破這囚籠去撕碎嚴嵩,但身體卻沉得像灌滿了鉛,喉嚨里只能發(fā)出嗬嗬的、瀕死野獸般的嘶啞喘息。
阿狗被重新提溜起來,像破布娃娃般被一個禁軍夾在腋下前行。
小家伙徹底安靜了,小臉上淚水早已被寒風(fēng)吹干,只剩下幾道泥灰印子和一雙失神空洞的大眼睛。
他不懂什么密令,什么調(diào)兵,只是看到恩公被裹成了那個樣子拖走,幼小的心智里被巨大的恐懼和一種懵懂的死亡認知填滿。
凄厲的鴉啼在枯樹梢頭回響。日頭在厚重的鉛云后沉得更低,將官道旁光禿禿的樹影拉得老長,如同扭曲的鬼爪。
風(fēng)卷起路旁的枯葉和雪沫,打著旋,發(fā)出嗚嗚的悲鳴。
沒有人注意到,那被厚油氈布嚴實包裹的尸體胸前,那塊布滿裂紋的死寂玉佩內(nèi)部,在最深沉的核心裂紋深處,一絲極其微弱、幾乎無法感知的幽藍色光芒,微弱地、緩慢地……閃爍了一下。
如同宇宙深處,一顆垂死恒星最后、最黯淡的微光掙扎。
而在那被嚴嵩以殺念強行封閉的“獬豸”反噬帶來的痛苦深淵里,在楚驍精神裂谷被徹底粉碎后殘留的意識碎片最黑暗的角落,那個冰冷機械的聲音,并未完全消失。
它像是信號中斷前的最后雜音,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模糊不清地在虛無中回響:
【……在體內(nèi)核……無法維系……邏輯坍縮……不可逆轉(zhuǎn)……】
【意識數(shù)據(jù)……丟失……錨點……丟失……】
【核心崩解度……98%……99%……】
【……殘存結(jié)構(gòu)……剝離……嘗試……重新……定……標(biāo)……錯誤……】
【……新……目標(biāo)……坐標(biāo)……鎖定……強關(guān)聯(lián)……能量……】
【……強制……遷……移……協(xié)議……啟……動……】
伴隨著這最后的雜音,那塊在油氈布下緩慢閃爍的玉佩深處,那微弱的光芒,猛地向著玉佩本體那碎裂的核心之外、那些新生的、更深的裂紋深處……轉(zhuǎn)移!
如同流淌的水銀,從心臟,艱難地、強制性地,流向干涸龜裂的四肢百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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