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堡最深處,一間被刻意遺忘的密室。
空氣凝固如同千年古墓,彌漫著濃重的塵土、霉菌和……一絲若有若無的、如同鐵銹般的血腥氣。
墻壁是粗糙的巖石,滲著冰冷的水珠。
唯一的照明是墻角一盞孤零零的油燈,火苗在穿堂而過的陰風中劇烈搖曳,投下扭曲晃動的、如同鬼魅般的巨大陰影,將密室中央對峙的兩人身影拉得變形、猙獰。
楚驍靠坐在一張冰冷的石椅上,裹著厚重的狼裘,身形在寬大的裘衣下顯得異常單薄。
他的臉色在昏黃搖曳的燈光下,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灰白,如同蒙塵的宣紙被歲月侵蝕到了極致。
嘴唇干裂發紫,沒有一絲血色。
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雜音,如同破舊風箱在艱難拉動。
肋下的空腔如同被冰錐反復穿刺,帶來陣陣深入骨髓的悶痛和眩暈。
精神裂谷的嗡鳴如同億萬只毒蜂在腦中肆虐。
胸口的玉佩,那枚布滿蛛網狀黑色裂紋的頑石,緊貼著肌膚,散發著冰冷刺骨的腐朽死寂氣息,如同貪婪的饕餮,持續吞噬著他殘存的生機。
玉佩核心那道猩紅的裂痕邊緣,新蔓延的黑色裂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,一縷縷幽藍色的、如同液態寒冰般的霧氣,正絲絲縷縷地……滲透出來!
纏繞著他的胸口!
冰冷!粘稠!深入骨髓!帶來一種……仿佛靈魂被凍結的……劇痛!
他的目光,卻銳利如鷹隲,死死鎖定著站在對面陰影中的……商銘。
商銘站在油燈光暈的邊緣,青布長袍在陰風中微微擺動。
他臉上的恭敬和偽裝早已褪盡,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……冰冷!
和……一絲難以言喻的……疲憊!
他的眼神銳利依舊,如同淬毒的冰錐,毫不避諱地迎上楚驍的目光,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……審視和……一絲……被逼到絕境的……決絕!
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,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劍,在死寂中碰撞、交鋒!
“離心機……冷凍干燥……”楚驍的聲音嘶啞微弱,如同砂紙摩擦,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,卻如同冰冷的鐵釘,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氣中,“南疆……壁畫……遺民……”
他極其艱難地、極其緩慢地……扯動了一下嘴角。
那是一個……冰冷、疲憊、卻帶著無盡嘲諷和……塵埃落定般……慘淡笑意的……弧度。
“商銘……先生……”
“這……故事……”
“你自己……信嗎?”
商銘的身體極其微弱地僵了一下。
陰影中,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,銳利的光芒中閃過一絲……極其短暫的……動搖和……痛苦!
但隨即……被更深的冰冷所覆蓋!他沉默著。如同沉默的礁石。
楚驍不再言語。他緩緩地、用盡全身力氣,抬起那只顫抖的、布滿凍瘡和血污的右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