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間的晨霧帶著刺骨的濕寒,像一層薄薄的紗,黏在皮膚和衣物上。蘇清淺的額角掛著汗珠,內衫早已被汗水浸濕,緊貼著后背,一陣山風吹過,冷得她禁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煉氣一層的體力,在連續(xù)一個多時辰的快速跋涉后,已經瀕臨極限。雙腿如同灌了鉛,每抬起一步都異常沉重。她不得不靠在一棵布滿青苔的古樹干上,大口喘息著,試圖平復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臟。
她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米包,解開,捏了幾粒干硬的靈米放入口中。牙齒用力地碾磨著,米粒中蘊含的微弱靈氣順著喉嚨滑下,在丹田處化開一縷微不足道的暖流,聊勝于無地補充著體力。
就在這時,前方不遠處的霧氣中,隱約傳來了幾句含混不清的交談聲,伴隨著懶洋洋的腳步聲。
“……真倒霉,一大早就被派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巡邏。”
“忍忍吧,誰讓咱們沒個執(zhí)事叔叔呢。巡完這趟,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。”
蘇清淺的咀嚼動作猛地停住,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。她閃電般地將剩下的靈米包塞回懷里,身體壓低,悄無聲息地滑到古樹粗壯的樹根后,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。
是宗門的巡邏弟子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兩道穿著外門弟子服飾的身影從霧中顯現(xiàn)出來。走在前面的那個身材高瘦,一臉的桀驁不馴,正是平日里跟在趙琳身后作威作福的跟班之一,名叫王莽。另一個則賊眉鼠眼,跟在后面。
“王哥,你說趙師姐昨天也太沖動了,為了一只破雞,把自己的腿給燙了,這下好了,李長老那邊……”
“閉嘴!”王莽不耐煩地打斷了他,“不該你問的別問。趙師姐的事,自有趙執(zhí)事處理。我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,看緊了后山,別讓不長眼的東西溜進去就行。”
兩人一邊說著,一邊朝蘇清淺藏身的方向走來。蘇清淺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,她將自己蜷縮得更緊,恨不得能與這棵古樹融為一體。懷里的小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緊張,安靜得沒有一絲動靜。
“嗯?”王莽的腳步突然一頓,目光銳利地掃向蘇清淺藏身的古樹,“誰在那里?滾出來!”
藏不住了。
蘇清淺的心沉了下去。她知道,以自己煉氣一層的修為,在兩個至少是煉氣二、三層的弟子面前,逃跑是絕無可能的。
她緩緩地從樹后站起身,低著頭,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,一副怯懦不安的模樣。
“喲,我當是誰呢,這不是咱們御獸宗大名鼎鼎的蘇清淺嗎?”王莽看清她的臉,臉上立刻浮現(xiàn)出戲謔和鄙夷的神色,“養(yǎng)廢雞的那個。怎么,不在你的破柴房里待著,跑這后山禁地來做什么?”
另一個弟子也怪笑起來:“莫不是想不開,來后山尋死的?”
蘇清淺的頭垂得更低,聲音細若蚊蚋:“兩……兩位師兄,我……我只是在附近……采些野菜充饑。”
她一邊說,一邊攤開雙手,又指了指腰間那個除了斧頭外空空如也的布袋,以示自己身無長物。
“采野菜?”王莽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上下打量著她,“這借口三歲小孩都不信。說,是不是想偷偷溜進廢礦洞,想發(fā)筆橫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