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清淺的動作沒有一絲遲滯。
在金烏升空挑釁、燭龍吐息凝冰的那一刻,她已經(jīng)將所有雜念摒除腦后。腿上的傷,身體的疲憊,對未知的恐懼,全都被眼前那株跳動著生命光澤的血靈芝壓了下去。此刻,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三個點:她的手,她的腳,和那離地三米的目標。
她將鐵鎬反握,鋒利的鎬尖朝下。深吸一口氣,左手抓住巖壁上垂落下來的一根粗壯藤蔓,手臂肌肉瞬間繃緊。腳下發(fā)力,整個人如同猿猴般靈巧地蕩了起來,右手的鐵鎬順勢向上,“鐺”的一聲,精準地鑿入一道巖石縫隙中。
鎬尖與巖石摩擦,濺起點點火星,穩(wěn)穩(wěn)地卡住了。
攀爬,就此開始。
崖壁比想象中更難攀附。常年被水流浸潤的巖石表面滑膩濕冷,覆蓋著厚厚的苔蘚,一不小心就會失手。蘇清淺每一步都踩得極穩(wěn),每一鎬都用盡全力,確保鎬尖深深嵌入巖石,能承受住自己的全部重量。
她的額角很快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,順著臉頰滑落,與崖壁上滴下的冰冷水珠混在一起。腿上的傷口在發(fā)力時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刺痛,她咬緊牙關,將那股痛楚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吼——!”
下方傳來石蜥蜴憤怒而狂躁的咆哮。它被凍住的爪子傳來刺骨的寒意與麻痹感,讓它徹底陷入了瘋狂。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扭動,堅硬的尾巴狠狠抽打在崖壁上,發(fā)出“砰、砰”的悶響,碎石簌簌落下。
冰層在它的巨力掙扎下,發(fā)出了“咯吱、咯吱”不堪重負的呻吟,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在晶瑩的冰面上蔓延開來,如同蛛網(wǎng)。
蘇清淺的心一緊,但她沒有回頭。她知道,自己沒有時間可以浪費。
“啾啾!”
頭頂傳來金烏焦急的鳴叫。它在空中盤旋,金色的火球一刻不停地騷擾著石蜥蜴的頭部,吸引著它的注意力,不讓它有機會去攻擊正在攀爬的蘇清淺。每一團火球都精準地落在石蜥蜴的眼瞼或鼻孔附近,雖然無法造成實質傷害,卻燙得它不斷甩頭,怒吼連連。
地面上,一直安靜的燭龍身體微微弓起,那只獨眼閃爍著比堅冰更冷的光。它緊盯著石蜥蜴爪上正在龜裂的冰層,蛇信吞吐,似乎在積蓄著下一次攻擊的力量。
一個在天上,一個在地下。兩個小小的身影,構筑成了一道無形的、卻堅不可摧的防線,將所有的危險都擋在了蘇清淺的世界之外。
蘇清淺感受到這份沉甸甸的守護,胸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。她不再去聽那震耳欲聾的咆哮,也不再理會下方冰層碎裂的聲音。她的眼中,只剩下那抹越來越近的、誘人的赤紅。
一米,半米……
終于,她伸出手,指尖觸碰到了一塊粗糙的巖石凸起。她翻身攀上這處小小的平臺,整個人半跪在上面,劇烈地喘息著。
血靈芝,就在眼前。
它靜靜地生長在巖石凹陷處,比遠看時更加瑰麗。通體赤紅的菌蓋上,布滿了如同血管般的細膩紋路,仿佛有鮮活的血液在其中緩緩流淌。一股濃郁的、混雜著草木清香與血氣的獨特芬芳撲面而來,僅僅是吸入一口,就讓她感覺四肢百骸的疲憊都消散了些許,體內干涸的靈力也開始緩緩恢復。
這就是三階靈藥!
蘇清淺不敢耽擱,她從腰間的小布袋里,摸出一把專門用來處理藥材的、薄如蟬翼的玉質小刀。她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將刀刃貼近血靈芝與巖石連接的根部,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“咔嚓!”
一聲清脆的、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響亮的碎裂聲,從下方猛然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