煉丹宗,宗主洛河的專屬丹房之內,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。
丹房中央,那座由千年溫玉打造的診床上,蘇清淺安靜地躺著,雙目緊閉,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。
她那張原本清麗絕倫的臉龐,此刻卻被一道道猙獰的、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血色紋路所覆蓋,散發著一股不祥的、混亂的氣息。
這些血紋,以她的心臟為中心,如同蛛網般蔓延至全身,所過之處,生機被無情吞噬,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。
床邊,燭龍化作人形,一襲紅袍,靜靜地佇立著。
他那只赤紅色的獨眼,一瞬不眨地凝視著蘇清淺,眼中翻涌著從未有過的痛苦、自責與深沉的擔憂。
他的右手,始終緊緊握著蘇清淺冰冷的手,一股股精純的、帶著太古神韻的時空本源之力,正源源不斷地渡入她的體內,試圖壓制住那些瘋狂肆虐的血色紋路。
然而,收效甚微。
他的力量,如同投入烈火中的冰雪,剛一進入蘇清淺的經脈,便被那股詭異的血色力量沖撞、撕扯,大部分都在碰撞中消弭于無形,只有極少的一部分,能勉強護住她的心脈,不讓那最后一絲生機徹底斷絕。
金烏、鯤鵬、九嬰,三只靈寵也圍在床邊。
金烏收斂了所有的光焰,安靜地蹲在蘇清淺的枕邊,金色的眼眸中滿是焦躁與無助。
鯤鵬則化作巴掌大小,懸浮在半空,一滴滴蘊含著它水系本源的黑色水珠,從它眼中滑落,滴落在蘇清淺干裂的嘴唇上,努力為她補充著水分。
九嬰的九顆頭顱,全都無力地耷拉著,它能清晰地感覺到,主人體內那股讓它無比親近、無比依賴的守護血脈,正在被一股邪惡的力量瘋狂污染、侵蝕。
洛瑤站在一旁,俏臉煞白,雙手死死地攥著衣角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在她身前,她的爺爺,煉丹宗宗主洛河,正神情凝重地為蘇清淺搭著脈。
洛河的眉頭,擰成了一個深深的“川”字。
他那雙閱盡世間丹方、見慣了無數疑難雜癥的蒼老眼眸中,此刻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棘手與困惑。
他的指尖,能清晰地感覺到,蘇清淺的體內,正有兩股截然不同,卻又同樣強大到極致的力量,在進行著一場慘烈無比的拉鋸戰。
一股,是純粹、神圣、充滿了守護與新生氣息的金色血脈之力,那是蘇清淺的根本——守護血脈。
而另一股,則是混亂、邪惡、充滿了天道威嚴與毀滅意志的血色力量。
這股血色力量,極其詭異。
它既有天道法則那種至高無上的“鎮壓”屬性,又混雜了阿修羅魔氣那種純粹的“污染”與“混亂”特性。
兩種力量,本該水火不容,此刻卻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,融合在了一起,形成了一種全新的、更加霸道、更加難以化解的“污染源”。
而這個污染源,正在以守護血脈本身為戰場,瘋狂地侵蝕、同化著蘇清淺的本源!
“怎么會這樣……怎么會這樣……”洛河喃喃自語,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他行醫煉丹數百年,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病癥。
這已經超出了丹藥所能解決的范疇,這是一種源自法則層面的……污染與崩潰!
“洛河長老,”燭龍那沙啞而又冰冷的聲音,打破了丹房內的死寂,“她……還有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