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逸點了點頭,并不意外。這村里的百姓臉上,并未表現出對惡匪應有的痛恨與恐懼,反倒帶著幾分疏離的平靜。村子緊挨著西涼山,就在匪巢門口。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,但那伙劫匪顯然毫無底線。更何況官兵屢次進山剿匪均以失敗告終,此事本就疑點重重。
“不用理會,裝作毫不知情即可。”李逸壓低聲音回應,“趙川多次進山都未能發現異常,我們二人剛到便察覺端倪,難免會引起對方懷疑。畢竟我們此刻的身份是獵戶,若是展現出超出獵戶范疇的洞察力,反倒顯得不正常。”
如此一來,官兵屢次失敗的原因便徹底清晰了。那些士兵言行毫無避諱,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幾位有幾分姿色的村婦,嘴上更是口無遮攔,剿匪計劃尚未實施,便已泄露給了山里的惡匪。再加上周老實這等眼線傳遞消息,對方提前布置陷阱,利用易守難攻的地形以逸待勞,自然能做到百戰百勝。
好在李逸并未將斗篷分發下去,那些半成品仍藏在馬車內,尚未暴露。
眾人簡單吃了些東西,留下幾名士兵守夜,其他人便各自歇息。李逸和秦心月提出要睡在馬車內,趙川并未拒絕。
待夜深人靜時,秦心月趁守夜士兵換崗的間隙悄悄下車,一個時辰后,她帶著一身刺骨的寒氣回到車廂。
“有人趁黑往山里去了,看身形像是周村正身邊的那個后生”秦心月搓了搓凍得發僵的雙手,語氣凝重。
李逸皺眉思索片刻。這與狩獵猛獸的道理相通,在沒有十足把握時,需以智取為主。但前提是趙川并非愚蠢自大之人,否則他們就得重新謀劃。
“將計就計。”李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:“明日行動之時我們見機行事”
“凍壞了吧?靠過來些,我給你暖暖。”
李逸伸手將秦心月拉到身邊,讓她把凍得冰涼的手腳塞進自己的皮襖里。雖是穿著厚手套和靴子,但外面氣溫低至零下二十多度,一個時辰在外蹲守跟蹤讓她的手腳冷得像冰塊。
“嘶……”剛一接觸到那刺骨的寒意,李逸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。秦心月想把手腳抽回,卻被他緊緊按住。
“沒事,很快就暖過來了。”李逸笑著安撫,伸手幫她攏了攏領口的絨毛。
看著李逸這溫和的笑臉,秦心月的心先一步暖了起來。
二人維持著這略顯怪異的姿勢坐了十幾分鐘,待她的手腳恢復,李逸很自然地摟著她躺在車廂的白布上。
這是秦心月第一次被異性如此親密地摟著,縱使她性子沉穩,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,臉頰陣陣發燙。車廂外呼嘯的寒風,被兩人貼近的心跳聲徹底掩蓋,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淡淡的曖昧氣息。
天還未亮,天邊剛泛出一抹魚肚白,趙川便過來拍打車廂,喊李逸和秦心月起身。
二人下車時,正看到士兵們在院子里忙活著煮粥,那幾位村里的寡婦也在一旁幫忙,周老實也早早地來了,正站在院子門口,看似在張望,實則在觀察隊伍的動靜,眼神不時掃過馬車和士兵的裝備。
李逸眉頭微蹙,走到趙川身邊低聲說道:“縣尉大人,冬日天短且積雪深厚。我平日狩獵時,都會趁天不亮進山,此時的獵物最為松懈,更容易得手。”
趙川略一沉吟,李逸說的是獵物,但他聯想到的是山里的惡匪。若是等他們吃完早飯再進山,惡匪那邊恐怕也做好了準備。他當即決斷:“好!就依你所言!把昨日制作的斗篷都拿出來,我們換上出發!”
“大人不急,等臨近山林再換不遲。”李逸連忙勸阻,生怕此刻換裝被周老實看到,再次泄露消息。
趙川瞥了眼那些精神萎靡的士兵,眉頭緊鎖。意識到這段時間對下屬太過縱容,等剿匪結束,必須好好操練他們一番。
“不用煮粥了!把昨夜剩下的肉分一分,即刻進山!”
雖說下令即刻出發,但這三十多名士兵集合完畢卻用了整整十分鐘。
有人拖沓著整理裝備,有人抱怨著天寒,隊伍松散不堪。周老實站在一旁,假意幫忙催促士兵,實則將隊伍的情況盡收眼底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。
李逸看在眼里,心中暗嘆,若是將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身上,恐怕此次剿匪難有勝算。
這更堅定了他甩開大部隊單獨行動的決心,眼線昨夜已經報信,惡匪此刻定然早已嚴陣以待做好準備。
“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!今日務必將那伙惡匪一網打盡!”
趙川厲聲呵斥,率先邁步向村外走去,隊伍緩緩出村,李逸和秦心月刻意走在隊伍末尾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