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滿還沒來得及吐槽這姑娘的占有欲,視網膜上的一角突然亮起了一抹幽藍色的微光。
那是蘇昭寧的專屬信道。
這姑娘不搞那些咋咋呼呼的動靜,她這人,陰著壞。
畫面是一張實時的數據流監控圖。
蘇昭寧這幾天一直沒露面,原來是黑進了東區的公共語音數據庫。
她干的事兒簡直絕了——她把那個被AI設定好的、這也沒感情那也沒感情的三十個常用問候語的底層音頻給換了。
就在此時,街角一個正對著通訊終端打卡上班的工人,習慣性地說了句:“早上好。”
按照規矩,系統應該回一句冷冰冰的“早安,今日工作效率預期值98%”。
可今天,那個終端里傳出來的聲音雖然還是電子合成音,但語調卻莫名地拐了個彎,變成了一句溫溫柔柔的:“昭寧安。”
那工人一愣,還沒反應過來,就看見那通訊終端黑漆漆的外殼上,突然析出了一層淡藍色的晶體。
那些晶體極小,卻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了一個變體的“昭”字。
這種晶體是某種特殊的氧化物,看著像寶石,摸著卻扎手。
控制屏上,蘇昭寧看著那個不斷攀升的“銹化率曲線”,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。
她拿起電子筆,在那份本來只需要簽工號“Cloud-7734”的系統日志末尾,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三個漢字:蘇、昭、寧。
這是她在涅盤紀元以來,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,簽得比那串該死的代碼還要大。
“都挺能折騰啊。”林小滿揉了揉太陽穴,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壓不住。
這時,一陣若有若無的藥香味順著風飄了過來。
沈清棠的動靜最小,但最鉆心。
診所的后院里,豎起了一塊黑魆魆的碑。
那不是石頭刻的,是用七百枚從截肢病患身上取下來的骨釘,熔化后澆鑄成的。
碑面上沒有固定的名字,只有一層厚厚的、像是活泥鰍一樣的鐵銹。
今兒個正好有點陰天,幾滴雨水落下來,打在碑面上。
那些銹跡遇水則靈,開始緩慢地流動、重組。
它不像楚惜音那么霸道,也不像蘇昭寧那么隱晦,它就是溫柔。
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,那是晚期的神經退化癥,腦子早就不清亮了。
他被推到碑前,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,突然指著碑面,含糊不清地喊出了一個詞:“狗剩……狗剩……”
那是他七十年前還在地球上玩泥巴時的乳名。
就在這個名字出口的瞬間,碑面上的銹跡突然分流,順著地面爬到了他的輪椅上。
冰冷的金屬扶手瞬間被一層厚厚的暗紅色銹粉包裹,形成了一個極其貼合手掌的弧度,還帶著微微的溫度,就像是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了他干枯的手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