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像是要把地面的瀝青烤化,白得刺眼。
林小滿扶著檢測站的墻根往外走,胃里像是塞進了一把生銹的鋼絲球,每一次蠕動都掛出一道血痕。
過了那一關,不代表這輩子就安穩了。
造物主的算法沒那么蠢,一次讀不出來,下次就會換更細的探針,往更深的地方扎。
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酸水,沒回帳篷,而是拐進了那個塌了一半的廢棄食堂。
后廚陰暗角落里,躺著三個不知道誰扔下的飯盒。
揭開蓋子,一股沖鼻的霉味撲面而來。
一盒是長了長毛的隔夜粥,灰綠色的菌絲像絨毯;一盒是爛成泥的菜葉子,飄著股陰溝味;最后一盒是過期的合成蛋白膏,已經分層了,上面浮著一層黃褐色的油。
林小滿盯著那盒蛋白膏看了兩秒,坐到了滿是灰塵的地板上。
以前為了活著,拼命找干凈吃的。
現在為了活得像個人,得把自己當垃圾桶。
他拿起一把斷柄的勺子,舀了一勺那層黃油,塞進嘴里。
腥,膩,像是舔了一口死魚的鱗片。
“石頭?!?/p>
他在舌頭觸到那股惡臭的瞬間,在腦子里狠狠砸下這兩個字。
喉嚨本能地收縮,那團東西卡在食道中間,上不去下不來。
林小滿猛地捶了兩下胸口,硬生生把它順了下去。
再來。
這次是那坨綠毛粥。
“阿妹。”
勺子刮過飯盒底部的聲音刺耳得讓人牙酸。
每一口吞咽,都是把那些鮮活的面孔,扔進這一堆腐爛的廢料里攪拌。
只有把他們和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焊死,焊到神經末梢一碰到這些名字就抽搐,那些高高在上的掃描儀才會嫌臟,才會繞道走。
吃到第三盒爛菜葉時,胃終于造反了。
“哇——”
污穢物噴了一地,連膽汁都吐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