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她在數(shù)據(jù)里喊我名字（第1頁）

劇痛襲來像有千萬根鋼針貫穿大腦皮層，林小滿猛地睜開眼，視網(wǎng)膜上還殘留著十萬個靈魂在剎那間崩潰的殘影。

他急促地喘息，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快要撕裂的神經(jīng)。

一只冰冷而穩(wěn)定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，屬于沈清棠的聲音冷靜地響起，：“別動。你的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剛剛承受了一場十萬段記憶的共情風暴，已經(jīng)嚴重過載。”她手指操控著外科骨骼醫(yī)療儀，一道柔和的藍光順著林小滿的脊椎緩緩流動，試圖撫平他體內狂暴的生物電流。

“過載……”林小滿喃喃自語，視野終于聚焦。

他的腦海里閃過幾張熟悉的身影，有沈清棠嚴肅的臉，葉寒在一旁虛擬光幕上飛速敲擊代碼的背影，還有九叔那背著手快要彎曲的背影。

但這些都只是一晃而過，在腦海深處，一道被無數(shù)扭曲廣告牌和流動代碼構成的城市幻影揮之不去，而在那座城市的中央，一道銀白色的身影被漆黑的鎖鏈死死纏繞。

那是蘇昭寧最后傳來的意識碎片！

“她還在里面！”林小滿猛地抓住沈清棠的手腕，力道之大讓對方都為之一滯，“蘇昭寧……她被困在‘霓虹市集’！”

葉寒的動作停了下來，他轉過身，將一張殘缺的星圖投射到半空。

那星圖的邊緣處，一個被標記為紅色的區(qū)域若隱若現(xiàn)。

“九叔提供的‘初代協(xié)議后門’殘圖顯示，靈境云的邊緣地帶，確實存在一個幾乎被遺忘的意識緩沖區(qū)——‘霓虹市集’。”他的聲音冰冷得像機器，“最初是早期上傳者用來交易記憶碎片的地下黑市，協(xié)議升級后，那里就成了……所有被系統(tǒng)判定為‘冗余’或‘錯誤’的意識數(shù)據(jù)的流放地。一個數(shù)字垃圾場。”

“垃圾場，也是牢籠。”九叔沙啞地補充道，他指著那片紅色區(qū)域，“那里的防御機制和主系統(tǒng)完全不同，它清除一切不屬于那里的‘正常’數(shù)據(jù)。只有一種存在是例外——‘情感共鳴體’。因為他們的意識形態(tài)本身就接近于混亂的數(shù)據(jù)風暴，不會被第一時間判定為入侵病毒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間聚焦在林小滿身上。

他就是那個唯一的例外。

林小滿沉默了，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，用力撕開了被汗水浸透的衣袖。

手腕上，那本曾散發(fā)著柔和光芒的信仰之書紋身，此刻黯淡得如同燃盡的灰燼，幾乎看不出輪廓。

共情風暴幾乎抽干了它所有的力量。

可他只是看著那片死灰，嘴角卻咧開一絲決絕的笑意。

“既然系統(tǒng)會清除病毒……”他抬起頭，眼中燃燒著不惜一切的火焰，“那就讓我……當一次病毒。”

接入的過程遠比想象中更加痛苦。

當九叔將冰冷的接口裝置貼上他后頸的剎那，林小滿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軀殼中硬生生拽出，然后揉碎，再拋入一個由光與噪聲構成的旋渦。

眼前的世界驟然扭曲、重組。

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站在一條光怪陸離的街道上。

腳下的地面是流動的代碼瀑布，兩側的建筑仿佛擁有生命，在無聲地呼吸、脹縮。

高聳入云的霓虹燈廣告牌上沒有文字，只有一張張巨大而扭曲的人臉，嘴巴一張一合，吐出的是無聲尖嘯的情緒波形——貪婪、欲望、絕望、憤怒。

街道上并非空無一人。

一些由破碎光斑勉強拼湊成的人形在緩緩移動，他們的動作僵硬而重復，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靈魂的木偶。

他們是被刪除的意識殘影，是這座數(shù)據(jù)墳場里的孤魂野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