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土在唾液中緩慢崩解,氨基酸分子像一把把微小的鑰匙,順著味蕾刺入神經,直沖腦干核團。
那是人類大腦中最原始的區域,還沒被AI算法完全接管。
第七個試吃的是個滿臉義體改造的大漢。
陶片剛化了一半,這壯漢突然渾身一顫,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,順著那張金屬臉頰往下淌。
“我看見了……”大漢哆嗦著,聲音哽咽,“看見我媽在田埂上……她在喊我的小名,喊‘狗剩’……”
楚惜音眼疾手快,拿著取樣管接住了那一滴渾濁的眼淚。
這淚水里混雜著高濃度的神經肽,那是記憶沖破防火墻時留下的殘渣。
她把取樣管插進離心機,分離出的白色沉淀物被她命名為“命名素”,隨即鎖進了零下196℃的液氮罐里。
白霧升騰中,她看著罐體上的冰霜,眼神比液氮還冷。
云端之上,數據流的深處,蘇昭寧發現了一個被系統忽略的致命漏洞。
她調閱了過去十年所有云棲者下線前的生理數據。
在這龐大的尸檢報告堆里,她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巧合——93。7%的個體在意識上傳前的72小時內,海馬體與孤束核會出現一種異常的同步放電現象。
這種波形,和林小滿絕食時的腦波圖譜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所謂的“飛升”,原來不過是餓死前的幻覺。
蘇昭寧手指飛快,偽造了一份《靈境云退網協議補充條款》,并在系統底層強行植入了一條邏輯鎖:所有申請下線者,必須完成72小時絕對禁食,并在協議末頁親筆寫下三個對其實際意義最大的名字。
協議生效的瞬間,三十份簽署件從打印口吐了出來。
蘇昭寧看都沒看,直接把這些承載著臨終者最后一點“人性”的紙張塞進了碎紙機。
“嗡嗡”的切碎聲中,她伸手從紙屑堆里捻起兩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紙。
那是未被完全切斷的筆畫,拼在一起,依稀能認出是那兩個字。
小滿。
她把這兩片碎紙夾進了一本厚重的《涅盤紀元法典》扉頁里,隨即將書重重合上,再也沒翻開過。
沈清棠的診所地下室,此刻更像個刑房。
四面墻都貼滿了吸音海綿,房間中央懸著一根孤零零的鋼索。
一個瘦弱的志愿者正雙手抓著鋼索懸空吊著,腳尖離地三寸。
他已經餓了兩天,渾身都在抖。
連接鋼索的壓力傳感器敏銳地捕捉著肌肉的每一次痙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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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饑餓引發的自主神經紊亂達到峰值時,傳感器紅燈一閃,一道微電流瞬間擊穿了志愿者的前庭神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