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滿走近了一看,樂了。
這祭壇表面坑坑洼洼的,乍一看像癩蛤蟆皮,可仔細(xì)一瞧,那上面的紋路全是字。
但這字不是一個個完整的字,全是偏旁部首。
張大錘的“大”,囡囡的“口”,還有不知道誰家情郎的“心”字底。
這些筆畫像是被扔進(jìn)鍋里燉爛了的面條,互相糾纏、借用,最后拼成了一篇沒人讀得懂、但誰看著都覺得親切的“百家姓”。
耳機里,楚惜音那頭傳來了電鉆的噪音,緊接著是她那標(biāo)志性的、帶著點瘋癲的笑聲。
“林小滿,你那種土法子太慢了。藝術(shù),得講究爆發(fā)力。”
視頻接通,林小滿差點沒把早飯噴出來。
這瘋婆娘此時正掛在一座早就報廢了三十年的廣播塔頂上。
風(fēng)吼平原的狂風(fēng)把她的頭發(fā)吹得像面旗幟。
她手里捏著一塊巴掌大的鈦合金薄片,上面用最原始的刻刀,深深刻著“惜音”兩個字。
這片子在她那個特制的、混了她眼淚和銹液的桶里泡了整整七個鐘頭。
“看著啊。”
楚惜音把那塊薄片像插卡帶一樣,狠狠捅進(jìn)了廣播塔那個露出來的核心卡槽里。
沒有通電,沒有能源。
但在薄片插入的一瞬間,那層覆蓋在薄片表面的銹跡突然開始蠕動,竟然自動演化出了復(fù)雜的同心圓紋路——林小滿認(rèn)得,那是楚惜音的虹膜數(shù)據(jù),是她那雙總是帶著不屑和狂熱的眼睛的獨有紋路。
“滋……滋滋……”
那座啞巴了半個世紀(jì)的廣播塔,突然爆發(fā)出了一陣極其刺耳、卻又帶著某種詭異韻律的嘯叫。
那聲音不是電流模擬出來的,而是金屬聲帶在高頻震動下發(fā)出的嘶吼。
“我叫——楚、惜、音!”
這一聲喊,不是對著人喊的,是對著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喊的。
半徑五十米內(nèi),所有的金屬表面——不管是路燈、垃圾桶,還是丟在地上的易拉罐,在那一瞬間全部產(chǎn)生了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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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雜亂無章的銹斑,像是聽到了軍令,整齊劃一地重新排列。
林小滿眼瞅著腳邊一個廢棄的飲料罐子,上面的銹跡哆哆嗦嗦地扭動了幾下,竟然浮現(xiàn)出了一個草書的“楚”字。
整條街,像是被人蓋了章。
“聽見了嗎?”楚惜音對著空蕩蕩的街道大喊,聲音里透著股歇斯底里的痛快,“這地界兒,以后姓楚!”
銹跡如同潮水般涌動,發(fā)出一陣沙沙的摩擦聲,像是在給這位新皇磕頭。
林小滿還沒來得及吐槽這姑娘的占有欲,視網(wǎng)膜上的一角突然亮起了一抹幽藍(lán)色的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