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港邊緣的液態金屬河泛著汞色波光,像一條沉睡的巨蛇在廢墟間蜿蜒。
空氣中漂浮著微弱電弧,噼啪作響,仿佛天地也在為某種即將破繭而出的東西屏息。
林小滿蹲在銹蝕的河岸殘垣上,背脊弓起如一張拉滿的弓,小雨伏在他背上,瘦弱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,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,像灰燼里不肯熄滅的火星。
他手指輕輕摩挲著她衣領中那枚仍在發光的芯片——幽藍中泛著金邊,像一顆不肯墜落的心臟。
這枚“媽媽的聲音”芯片,剛剛硬生生扛住了“記憶清洗彈”的全域掃描。
那可是能將人類情感數據化為虛無的武器,連基底人類的神經緩存都逃不過清除,可它……竟然活了下來。
更詭異的是,一道淡金色絲線從芯片頂端升起,纖細卻堅韌,筆直刺向天際,穿透厚重的暮光云層,仿佛釘進了某個看不見的維度。
林小滿抬頭,瞳孔微縮。
云層深處,有數據流如星河旋轉,緩慢、浩瀚、冰冷。
那不是信號塔,也不是能源中樞——老疤說過:“云棲者看世界,就像我們看一場永不落幕的夢。”
而現在,他忽然懂了。
那片星河,就是夢的入口——靈境云。
“我們得讓那根線不斷?!彼麎旱吐曇?,語氣異常堅定,“只要還有人‘愿意記住’,我們就還有路。”
小雨虛弱地點了點頭,小手顫巍巍地探進懷里,掏出一枚老舊u盤。
塑料外殼裂了縫,金屬接口氧化發黑,像是從垃圾堆最深處扒出來的遺物。
她把它輕輕貼在胸口,像護著最后一絲體溫。
“我……我也想讓別人聽見媽媽?!彼曇艉茌p,卻像一記重錘砸在林小滿心上。
他怔住。
這個被他從廢墟里背出來的孩子,這個連走路都搖晃的小丫頭,已經不再是被動等待救援的弱者。
她想傳播,想連接,想讓那份聲音活下去——哪怕只是幾秒的哼唱,哪怕只是斷續的呼吸聲。
這才是“愿力”的真正源頭。不是崇拜,不是畏懼,而是愿意記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