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棠的手微微發抖,卻仍將神經穩定劑推進了他的靜脈。
那一針幽藍的液體順著血管爬行,帶來短暫的麻痹與清明交織的錯覺。
“意識鏡像只能維持十七分鐘。”她低聲說,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“超過閾值,你的本體就會腦死亡。”
林小滿點點頭,目光落在終端屏幕上那是被標記為“0號殘影”的數據。
像一團糾纏的舊電線,雜亂、銹蝕,卻頑強地閃爍著微弱的紅光——那是人類最后的掙扎,是第一個在云端后悔的亡魂。
“用死人腦子當服務器?”葉寒皺眉,聲音里帶著塑形者特有的冰冷質感,“你確定那玩意兒還能承載活人的意識?”
霓虹咧嘴一笑,半透明的身體在空氣中扭曲成一道弧光:“正因為它‘死’得不徹底,才成了系統的盲區。防火墻掃不到它,凈化程序繞開它——它是個漏洞,也是條密道。”
九叔盯著數據流,手指飛快地敲擊終端:“我已經把林小滿的神經拓撲圖壓縮成可注入包……準備好了。但記住,一旦‘0號殘影’崩潰,你的意識會立刻被哀悼層的熵流撕碎,連灰都不會剩下。”
林小滿深吸一口氣,閉上眼。
“開始吧。”
電流刺入太陽穴的瞬間,世界炸成了無數碎片。
他“睜開眼”時,已立于一片虛無的邊緣。
哀悼層。
這里沒有天,也沒有地。
只有漂浮的殘骸——斷裂的記憶橋、坍塌的情感回廊、凍結在時間里的笑聲與哭聲。
無數破碎的數據軀體如塵埃般懸浮,像是被風吹散的骨灰。
遠處,一座由舊日照片拼接而成的鐘樓,永遠停在23:59,秒針顫抖著,卻再不肯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