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霧氣像一層薄紗,纏繞在舊城區銹跡斑斑的鋼筋骨架之間。
風從太平洋脊山脈吹來,帶著液態金屬河蒸發的微腥與遠處發光森林的淡藍輝光。
就在這片混沌初開般的靜謐中,一條沉默卻堅定的人龍,已蜿蜒出半條街。
正好通往林小滿那個昨夜才搭起的破木攤前。
攤子簡陋得近乎寒酸——十二個空愿力瓶整齊排列,瓶口朝天,像是一種無聲的宣言;一本手寫的《憶幣兌換指南》用石塊壓著封面,紙頁泛黃卷邊,字跡潦草卻有力;半盒發潮的壓縮餅干孤零零地躺在角落,散發著陳年軍糧特有的霉味。
林小滿蹲在陰影里,嘴里嚼著干硬的餅屑,喉結上下滾動,眼神卻銳利如刀,掃過每一個靠近的人。
“別傻站著,”他聲音沙啞,“誰有故事,講出來,換一個愿望。”
人群騷動了一下,隨即安靜下來。
沒人覺得可笑。
在這個記憶可以編輯、情感能夠量化的時代,這句話本該荒唐可笑。
可偏偏,它像一記悶錘,砸進了所有人的心底。
第一個上前的是個斷臂少年,機械義肢接口還冒著焦煙。
他沒說話,只將一枚灰蒙蒙的記憶芯片遞了過去。
林小滿接過,熟練地插入老舊投影儀。
一道模糊光影浮現空中——垃圾堆深處,一個顫抖的聲音從破損錄音中傳出:“兒子……回家吃飯。”
那聲音蒼老、沙啞,夾雜著電流雜音,卻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開胸腔。
三秒。全場死寂。
然后,掌聲響起。
大家發自肺腑深處爆發的掌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