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2118年11月2日,天氣太冷,小趙護工把自己的外骨骼加熱片給了腿腳不便的孫師傅,記一筆。”
一頁,一頁,一頁。
林小滿翻得極慢,仿佛在閱讀一部凡人的史詩。
這些拒絕上傳意識、排斥過度改造的基底人類,用最原始的方式,維系著彼此之間最后的溫暖。
他終于翻到了最后一頁,一個熟悉的名字讓他的心臟瞬間停跳。
“周伯,78歲,腦梗癱瘓。”
字跡下面,是一段段不同筆跡的每日記錄。
“22年4月10日,天氣晴。今天女兒來看我了,給我帶了合成水果,但我還是想念2024年路邊攤那種酸酸甜甜的糖葫蘆。”
“23年8月15日,下雨。護工說,現在已經沒有擺地攤的了。也是,誰還需要那些老掉牙的東西呢。”
“24年3月21日,陰。今天我跟女兒說,我總覺得那個賣糖葫蘆的小伙子還會回來。他眼神很干凈,不像這個時代的人。女兒笑我老糊涂了。”
林小滿的視線徹底模糊了。
他想起來了,那不是地震時摔倒的老人,而是地震前一天,他擺攤時遇到的一個老人。
當時城管來追,他匆忙收攤跑掉,回頭時,只看到老人失望地站在原地。
原來,那不是他未能扶起的愧疚,而是他未能完成的一個無聲的約定。
他繼續往下看,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。
“24年6月2日。爸今天走了,很安詳。”
后面的記錄,筆跡換了人,但每天都在繼續。
“24年6月3日。代簽。爸說,那個賣糖葫蘆的小伙子,眼神干凈,一定還會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