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根枯瘦的手指,像是從地獄深處刺出的一根沉默的驚嘆號,靜靜地指向天空。
銅鈴的余音在廢墟中盤旋,尚未散盡,而腳下土地的低鳴卻愈發清晰、沉重,仿佛整座城市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林小滿沒有回頭。
他甚至不需要動用信仰之書的力量,就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在他身后,那條通往此處的破敗長街上,已經站滿了人。
他們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走來,悄無聲息,像是被無形的引力牽引的潮水。
有拄著盲杖的老人,有被系統標記為“低效行走者”的跛足青年,有昨夜剛剛學會寫下第一個詞的失語癥患者,還有那些懵懂地牽著父母衣角的孩童。
他們沒有喧嘩,沒有騷動,只是在距離認知矯正中心大門百米開外的地方,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。
然后,一個接一個,他們緩緩地蹲下身,伸出或粗糙、或稚嫩、或干枯的手掌,輕輕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
那一刻,空氣中飄浮的塵埃驟然加速了震顫的頻率。
成百上千個掌心,成為了共鳴的接收器。
整座廢墟,乃至更深處的地脈,正通過他們的骨骼,向他們傳遞著一句跨越了百年的密語。
林小滿終于緩緩抬起手腕,那本古書卷紋身的第九道,也是最后一道象征著封印的鎖鏈,已然化作了虛無的金色光屑。
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他的經脈中奔涌,但他依舊沒有施展任何神術。
他只是側過頭,對著身后那片沉默的人海,輕聲說道:“你們聽,它在教我們怎么回家。”
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。
“不是教……”楚惜音沙啞的聲音從旁傳來,她單膝跪地的姿態從未改變,右臂的納米金屬探針早已與地脈融為一體。
她的臉色蒼白,猩紅的眼眸中,數據流的瀑布幾乎要沖垮她的意識屏障。
“它在……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