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便可依據(jù)章程,以督導(dǎo)不力、才不配位之名,行文吏部,奏請陛下,罷黜換人!屆時,即便是趙國公舉薦的王裕,或是皇后娘娘的親戚竇靜,只要他們未能達(dá)成殿下設(shè)定的目標(biāo),殿下動他們,便是名正言順,無人能說出半個不字!這,才是殿下真正該掌握的權(quán)柄!而非汲汲營營于私下拉攏,授人以結(jié)黨營私之柄!”
李逸塵眼中寒光一閃。
“這,便是殿下身為儲君,監(jiān)督國事的正當(dāng)權(quán)力!何須去看他們臉色?何須去猜他們心思?”
李承乾聽得心潮起伏。
是啊,自己是君,他們是臣,為何要去求他們效忠?
用規(guī)矩,用考課,用實實在在的政績要求去束縛他們,辦不好就換人!
這豈不是更直接,更符合君臣之道?
但旋即,他又想到一個更現(xiàn)實的問題,眉頭緊緊皺起。
“逸塵,你所言雖有道理。然則,西州之事,千難萬難,其中最難的,便是錢糧!唐儉也說了,首批便需十五萬貫,二十萬石糧,后續(xù)更是無底洞一般。若依你之言,孤將這黜陟使的考課定得極高,他們轉(zhuǎn)頭便向朝廷、向父皇哭訴,說東宮要求嚴(yán)苛,卻無錢糧支持,致使政令難行。屆時,孤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?不僅奈何不了他們,反而落個‘苛責(zé)臣下’、‘不通實務(wù)’的惡名?”
這是他最大的擔(dān)憂。
沒有錢糧,一切宏圖大計都是空中樓閣。
他這個太子,在財權(quán)上,能動用的資源極其有限。
李逸塵臉上那抹古怪的笑意再次浮現(xiàn)。
“殿下所慮,正是關(guān)鍵。所以,臣方才說,要掌控。”
他目光灼灼,語出驚人。
“此次西州之事,重中之重在于錢糧。而東宮,只需將籌措錢糧的任務(wù),一力承擔(dān)下來即可!”
“什么?”
李承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,猛地從席上直起身子,也顧不上腳踝的疼痛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。
“逸塵!你……你瘋了不成?萬萬不可!孤絕對做不到!”
他連連擺手,臉上寫滿了驚駭與抗拒,仿佛李逸塵說的是什么洪水猛獸。
“你可知那是多少錢糧?十五萬貫!二十萬石糧!這還只是首批!后續(xù)水利、軍府、官衙、撫恤……哪一樣不是吞金猛獸?孤……孤就是把東宮所有屬官的俸祿都停了,把孤庫房里的東西全都變賣了,也湊不出這個零頭!”
他越說越激動,胸口劇烈起伏,只覺得李逸塵這個提議荒謬絕倫。
“向父皇要?父皇會如何看孤?會覺得孤好大喜功,窮奢極欲!還是覺得孤借此斂財,圖謀不軌?朝臣們會如何攻訐于孤?怕是比那柳奭彈劾貪墨還要厲害百倍不止!不行!不行!此事無論如何,孤都不能答應(yīng)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