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晨曦初露,大力便已在馬廄前忙碌開來。他握著粗布抹布,仔細擦拭著馬車的每一處,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。
廄中的馬兒昂首嘶鳴,大力笑著抓了把新鮮草料,輕聲安撫:“別急,吃飽了咱們要帶少爺出門呢。”
這時,小順揉著惺忪睡眼走來,見大力干勁十足,打趣道:“大力哥,看來少爺買輛馬車真是買到你心坎上了。”
大力直起腰,憨笑著露出兩排大白牙:“嘿嘿,少爺對我最好了,我就喜歡駕著車,吹著風,看著路邊風景的感覺。”說著,又給馬兒加了把飼料。
正說著,福伯緩步走來。
“大力,你把馬車駕到府外的街道上,小順,你去廚房拿些路上吃的糕點和茶水備著,這樣路上就不怕少爺渴了餓了。”福伯有條不紊地安排著。
“是,福伯!”兩人齊聲應道,各自忙活去了。
不一會兒,江嶼身著月白色錦袍,腰間系著一塊溫潤的玉佩,信步走出府門。
只見福伯、小順、大力三人已在府外等候,馬車也已準備妥當。
江嶼目光一掃,說道:“大力,你去把我昨天買的馬兒牽出來,我今日騎馬過去。”
大力面露難色,說道:“少爺,昨天光顧著買馬車了,馬鞍和馬鐙還沒有買,這去莊里的路途遙遠,還是坐馬車舒服啊。”
江嶼本想體驗騎馬馳騁的快意,聞言也只能無奈作罷,揮了揮手:“那就出發吧。”
四人乘著馬車緩緩駛出城門。城中街道寬敞平整,馬車行駛平穩。然而,一出城,道路便變成了泥土地,馬車頓時顛簸起來。
車窗外,壯闊的城樓漸漸遠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農田。春日的田野里,麥苗青青,三五個漢子正彎腰勞作,時而傳來幾句爽朗的吆喝聲。
江嶼家的莊子在惠民鄉,江家里,離城大約20里地。大力怕路途顛簸,特意控制著馬車的速度。
車輪碾過泥土,發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,伴隨著馬蹄聲,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。
將近一個時辰后,馬車終于抵達江家里。
這座大莊子里,近700戶人家錯落分布,按每戶平均6口人算,足有4200余人。
在整個錢塘地區,這已是數一數二的大里了,即便放在全國,除了少數富庶之地,也算是名列前茅。
在這個靠天吃飯的年代,人口就是重要的生產力。每到灌溉時節,各里為爭奪水源時常發生沖突,只要不鬧出人命,官府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江家里憑借著這4000多號人,牢牢掌控著附近水源的控制權。有了充足的水源,糧食收成自然可觀,家家戶戶都有了余糧。
因此,江家里的年輕小伙、姑娘們,在周邊都是成親的優質對象。
正如其名,江家里大部分人都姓江,少數是外地搬遷或逃難而來。
若不是江家廣置田地,收留他們,這些人在排外嚴重的世道里,恐怕難以生存。也正因如此,江家的佃戶們對江家感恩戴德,忠心耿耿。
馬車剛靠近莊子,負責放哨的弓手和壯丁便遠遠望見,立刻派人去通報。
這些放哨人員多由三等戶充任,平日里不僅要“逐捕盜賊”,還要糾查寺觀、廟宇、酒坊等場所的來往行人,調解糾紛,警惕煙火,督修道路橋梁,事無巨細,全力維護著鄉村的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