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張大吉（第1頁）

次日傍晚，月寧從小灶房領(lǐng)回兩個窩頭，一碗燴白菜，就著李娘子送來的酸蘿卜，草草對付一口，然后就開始架火熱栗子。

栗子一熱，香味再次飄滿院，月寧仔細(xì)把栗子裝進(jìn)籃子里，還在上面搭了塊干凈棉布用來保溫，讓它們涼慢些。

臨出門前，方姑姑給她整理衣襟，溫聲叮囑：“城里普通炒栗子賣三文一包，你這個是加糖炒的，咋也得賣個四五文，知道不？”

“要是遇到那死皮賴臉講價的，說不過你就走，不跟他磨嘰。”

月寧點(diǎn)頭：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成，去吧，早點(diǎn)回來。”方姑姑拍拍她胳膊，把人往外送。

等月寧挎著籃兒出門了，她坐回炕上縫襖子。

昨晚上飄了幾滴雨，今兒個天忽然冷了許多，樹上葉子一夜之間全黃了，得趕緊把月寧的新襖子趕出來，免得到時候沒得穿。

杜府所在的地段繁華，離最熱鬧的金橋夜市，只隔兩條街，這倒正好方便了月寧做買賣。

金橋夜市從金橋起，到鳴辛橋結(jié)束。長長一條臨河的街道上，到處是賣吃食的小攤子，炊煙繚繞，香味四溢，吆喝聲此起彼伏。

“炒銀杏、炒白果兒——”

“河北鵝梨、櫻桃煎——”

“煎魚、羊腳子、湯骨頭，統(tǒng)統(tǒng)十三文嘞～”

月寧四下張望，在靠近橋頭的地方找了個空位站定。她將籃子上的棉布掀開一條縫，清清嗓子，試著喊道：“炒栗子，賣糖炒栗子！”

連喊了幾聲，卻無人駐足。

她的聲音放平時不算小，可扔到人聲鼎沸的夜市里，就像蚊子哼哼，瞬間淹沒在人群里，甚至沒有河中客船掀起的浪聲大。

可要她扯著嗓子喊，她又多少有些抹不開面子——她只有坐辦公室的經(jīng)驗(yàn)，沒有推銷賣貨的本事。

“小娘子，我瞧你面生，是頭回來賣東西？”

躊躇間，身側(cè)傳來爽朗招呼聲，月寧轉(zhuǎn)頭看，見是隔壁賣煎魚的大哥。

這會兒他攤前沒客人，正揣手靠在灶邊，樂呵呵跟她搭話。

月寧有些不好意思，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是，頭一回。”

大哥哈哈一笑：“俺就知道！剛開始擺攤都這樣，喊不出口！可喊不出來呀，東西就賣不動，你得豁出去，聲兒再大些！”

“你是賣啥的？”他好奇地看向月寧手里的籃子。

月寧走近兩步，干脆從籃子里摸出兩個栗子遞過去：“糖炒栗子，又香又甜，大哥嘗嘗。”

大哥接過還熱乎的栗子，在手里掂了掂，笑道：“來，跟俺學(xué)。”

月寧睜大眼，只見他深吸一口，用比她方才大三倍的聲音吆喝道：“栗子！糖炒栗子！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喂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