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下沉,窗外的火燒云形成一片艷麗的畫作。
這好像是重逢以來,兩個人第一次單獨面對面的時刻。
“為什么。”許妍他在三步之外的距離,她的眼底閃過片刻茫然,“是我對你而言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?”
她問得太想當然,沒有任何猶豫。
項易霖看著她,靜了一秒。
“你是這么想的?”
“不然呢?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,像我這樣一個沒權沒勢,還瘸了一條腿的人,應該對項先生沒什么價值了。”她輕嘲啟唇,思索了一下緣由,“如果你是怕我會報復你,你放心,我沒這個打算。”
“我回雁城來,只是因為想好好生活,重新開始。”
興許是剛剛在床上的姿勢不大對,瘸著的那條腿有些麻,她在靠窗的藤椅上坐下來。
項易霖看著她的右腿,他向來帶有侵略性的目光暗沉些許。
“腿怎么傷的,因為那次。”
許妍望著窗外無限好的日光,慢慢地道:“嗯。”
“就沒想過要治。”
“那時候沒錢,后來有錢的時候,也就治不了了。”
“萬一呢。”
“我是醫生。”許妍頓了下,平靜笑,“我了解我自己的腿。”
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了。
就算能治,她大概率也不會在這條腿上耗費太多價值。
留著也挺好的,時刻提醒著她過去的那些事。
那些回憶也像這條殘缺的腿一樣,只要不動就不會疼,可等真正把它忽視掉的時候,它的殘缺和無力卻又拖著人向前走,讓許妍不得不記起那些埋藏許久的痛。
疼著疼著,好像也就麻木了。
聽著她的話,項易霖難得沉默下來。
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。
“聽說,你和許嵐就要訂婚了。”
許妍目視著外面,那正踩在枝丫上吱吱亂叫的雀兒,說,“祝福你們這對佳偶,也算是苦盡甘來,因為我被耽誤了這么多年,怪不好意思的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,不如今天就把婚離了,你們領你們的證,我去領我的。”
可能是剛清醒的原因,她的聲音一直透著種沙啞。
像是沉寂了很久的礫石。
和印象里那個會吃醋,會因為他忘記給她過生日而使小性子紅了眼的小女孩截然不同。仿佛變了個人似的。
項易霖十年前蟄伏在她身邊,帶著恨意掐住她脖子吻她的時候,大概也沒能想到,十年后的現在她會平和地祝福他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快樂。
項易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