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遠眼皮一抬,走上前,只是掀開蓋子聞了一下,瞳孔便驟然收縮。
那不是醬油。
或者說,它遠不止是醬油。
撲面而來的,是濃郁到化不開的豆香,以及一股……無法形容的、混雜著硝煙、墨跡與決絕意志的厚重氣息。
這是用一座百年老醬缸,以最古老的工藝發酵,再摻入了無數烈士遺書的灰燼,一同釀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——“念魂醬”。
每一滴,都承載著一個未盡的夙愿,一聲不屈的吶喊。
“這一頓飯,比你我聯手執行十次S級暗殺任務都危險。”鬼算子轉身,身形再次融入陰影,“但我希望……它能成功。”
話音未落,人已消失。
陸遠蓋上罐子,低聲道:“放心,必須成功,不然我這食欲不是白瞎了。”
傍晚,華燈初上。
顧氏集團總部大樓外,安保總顧問陳九爺拄著一根盤龍拐杖,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老獅王,檢閱著密不透風的安保布防。
“南門的固定崗哨,全部撤掉。”他忽然開口,聲音不大,卻讓身邊的安保隊長心頭一跳。
“九爺,南門正對老街,是人流最雜的地方,撤了崗哨這……”
“讓你撤就撤。”陳九爺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,“還有,北區那支最精銳的巡邏隊,拉去西郊搞實彈演練,今晚不用回來了。”
手下人滿臉寫著“您是不是在開玩笑”,卻不敢多問。
陳九爺渾濁的眼睛望向老街深處那棟不起眼的小樓,那里,是陸遠的廚房。
他幽幽嘆了口氣:“顧家老宅的灶臺,冷了快三十年了。今晚……總該有人回去上一炷香了。”
有些債,不是靠銅墻鐵壁就能擋住的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,一架沒有任何標識的軍用運輸機降落在城郊的秘密機場。
機艙門打開,全副武裝的嚴鐵城親自監督著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箱被搬運下來。
“雷震,你親自押送。”嚴鐵城拍了拍自己最得力的手下,“東西藏進那輛運送蔬菜的冷鏈車底部,記住,除了陸遠,誰也不能碰。”
雷震看著箱子上那串熟悉的軍用物資編碼,喉結滾動了一下:“頭兒,這批‘靜心蓮子’是特供給中樞療養院的,咱們這算不算是……”
“少廢話!”嚴鐵城瞪了他一眼,隨即又壓低聲音,“這是命令,也是……請求。”
當陸遠在后廚收到這箱混在白菜蘿卜里的“靜心蓮子”時,他看著箱體側面那串被刻意刮花但依舊能辨認的軍用編碼,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:“老嚴,你他娘的這叫瀆職,你知道不?回頭讓你請我吃一年食堂!”
嘴上罵著,他手上的動作卻溫柔無比,仿佛在觸摸什么絕世珍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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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萬籟俱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