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承業的來訪像一塊投入池塘的小石子,漣漪散去后,靜心苑的日子復歸平靜,但這平靜之下,卻涌動著不同以往的暗流。
綿綿發現,自己對“衛珩未婚妻”這個身份,開始有了真實的感知和……一絲隱秘的歡喜。她不再僅僅視其為一道護身符,而是會不自覺地留意起衛珩的起居喜好,琢磨著如何能讓這清冷的別院多一些生氣。
這日,她見小菜園里的菜苗長勢喜人,便心血來潮,拉著小滿又去廚房搗鼓。這次的目標是糖畫。她記得小時候看街頭藝人畫糖畫,覺得神奇又美味,如今有了條件,便想試試。
廚房里再次彌漫開焦糖的香氣。綿綿舉著個小銅勺,笨拙地在刷了油的石板上勾勒,想畫只小兔子,卻歪歪扭扭變成了一團看不出形狀的琥珀色糖塊。小滿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。
“笑什么笑!第一次嘛!”綿綿嗔怪著,卻不氣餒,又舀了一勺糖漿重新開始。幾次失敗后,竟也勉強畫出了一只胖頭胖腦、勉強能認出是狐貍的糖畫。
她興致勃勃地舉著這只“抽象派”糖狐,再次出現在書房門口。這次衛珩正站在書案前寫字,他身體稍好時便不愿總是坐著,身姿挺拔如竹,握著毛筆的手指骨節分明。
聽到腳步聲,他抬起頭,看到綿綿和她手中那造型奇特的糖畫,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。
“咳,”綿綿有些不好意思地將糖畫遞過去,“這次……這次畫的是狐貍!比上次像一點了吧?”
衛珩放下筆,接過那支插著小木棍的糖狐,仔細端詳了片刻,客觀評價道:“形態……頗具意趣。”至少,能看出是只動物了。
綿綿被他這委婉的評價逗樂了,眉眼彎彎:“公子嘗嘗?這次糖漿熬得正好,肯定甜!”
衛珩看著她燦爛的笑容,又看了看手中憨態可掬的糖狐,竟真的低頭,輕輕咬下了狐貍的一只耳朵。咔嚓一聲,清脆香甜。
“如何?”綿綿期待地問。
“尚可。”依舊是那兩個字,但他咀嚼的動作和微微舒緩的眉宇,泄露了真實的感受。
綿綿心滿意足,覺得自己在“投喂”衛珩這條路上,又前進了一小步。她注意到他剛才在寫字,便湊過去看。宣紙上是他練的字,筆力遒勁,風骨峭峻,與他病弱的外表截然不同。
“公子的字寫得真好。”她由衷贊嘆。
“閑來無事,聊以靜心。”衛珩淡淡道,目光卻落在她因靠近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。她身上帶著廚房里沾染的淡淡糖香和煙火氣,與書房里的墨香混合,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,并不難聞,反而讓他覺得……很踏實。
兩人一個寫字,一個在一旁安靜地看著,偶爾交流幾句筆法心得,氣氛融洽得仿佛本該如此。
然而,這溫馨的日常并未持續多久。午后,墨玄帶來了新的消息,關于“巧匠張”的搜尋遇到了瓶頸。之前鎖定的幾個目標,經過深入排查,均被排除。那個名叫張鴻的匠人,離開京城后便如同人間蒸發,線索在南邊斷了。
“此外,”墨玄語氣凝重地補充,“我們的人發現,似乎還有另一股勢力,也在暗中打聽張鴻的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