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金鑾殿上。
晨曦透過高窗,灑在光可鑒人的金磚地面上,卻驅不散彌漫在百官之間的凝重氣氛。
龍椅上,皇帝蕭景琰面容平靜,指尖輕輕敲擊著紫檀扶手,聽著殿中御史慷慨激昂地陳述。所奏內容,正是昨夜靜心苑之事,只是版本截然不同,奏折中,衛珩成了包藏禍心、抗法不尊的狂徒,而京兆尹府則是秉公執法卻遭顧惜朝武力威脅的苦主。
“陛下!”御史聲音高昂,“衛珩一介白身,仗著祖上蔭庇,竟敢私藏欽犯,抗拒官府搜查!顧惜朝身為朝廷命官,不思律法,擅自動用親兵,威脅朝廷辦案人員,其行徑與謀逆何異!臣懇請陛下,嚴懲此二人,以正朝綱!”
話音剛落,顧惜朝便一步踏出武官隊列,聲如洪鐘:“放你娘的狗屁!”
粗魯之言引得文官隊列一陣騷動,連龍椅上的皇帝眉頭都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。
“陛下!”顧惜朝根本不看那御史,直接面向皇帝,抱拳行禮,虎目圓睜,“臣要參劾吏部侍郎王永年!他濫用職權,私自授意京兆尹府,無憑無據,深夜派兵圍堵臣表兄衛珩之靜心苑,污蔑構陷,意欲何為?!他眼中可還有陛下,可還有王法?!”
他聲音洪亮,擲地有聲,直接將矛頭指向了王永年。
“顧將軍!請注意你的言辭!”王永年面色陰沉地出列,對著皇帝躬身,“陛下,老臣收到密報,證據確鑿,事關朝廷安危,這才令京兆尹府緊急行事,以免貽誤時機。至于顧將軍帶兵圍堵官府人員,乃是事實,眾目睽睽,豈容抵賴?”
“密報?證據?”顧惜朝冷笑,“拿出來給陛下和諸位同僚看看啊!空口白牙,就想污蔑衛國公嫡長孫?我表哥衛珩身體病弱,長年靜養,如今竟遭此不白之冤!王侍郎,你到底是何居心?!”
朝堂之上,頓時分為兩派,支持王永年的文官與支持顧惜朝的武將各執一詞,爭吵不休。龍椅上的蕭景琰始終沉默著,目光在爭吵的臣子們臉上緩緩掃過,最終落在了始終垂眸不語的大太監馮葆身上一眼。
“夠了。”皇帝終于開口,聲音不高,卻瞬間讓大殿安靜下來。
他看向王永年:“王愛卿,你所謂密報與證據,現在何處?”
王永年心中一緊,硬著頭皮道:“陛下,為保護線人,密報不便公示。證據……正在進一步收集中。”
“也就是說,目前并無實證。”皇帝語氣平淡,聽不出喜怒。
王永年額頭滲出細汗:“陛下……”
皇帝又看向顧惜朝:“顧愛卿,你帶兵圍堵京兆尹府人員,雖是情急,亦屬不當。”
顧惜朝梗著脖子:“臣知錯!但若再給臣一次機會,臣還這么做!不能眼睜睜看著表哥被奸人構陷!”
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始終未曾言語的禁軍大統領、成國公趙世淵身上:“趙愛卿,你如何看待此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