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玄的傷勢在軍醫(yī)全力救治與小滿不眠不休的照料下,終于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,雖仍虛弱,但已能短暫清醒。將軍府內外緊繃的氣氛卻并未因此松弛,反而因宋安的狠辣、羅知蕊莫測的善意以及衛(wèi)國公府持續(xù)的窺探,而顯得愈發(fā)凝重。
書房密室,僅衛(wèi)珩與顧惜朝二人。
“墨玄的仇,必須報。”顧惜朝聲音低沉,壓抑著怒火,“宋安老賊,必須付出代價!”
衛(wèi)珩指尖在輪椅扶手上緩緩敲擊,眼神幽深如寒潭:“仇自然要報,但不能莽撞。宋安此舉,意在激怒我們,讓我們自亂陣腳,甚至直接與他在明面上沖突,他好借題發(fā)揮。”
他看向顧惜朝:“你那邊收集王銘軒罪證之事,需再加快。同時,讓我們在御史臺的人,將宋安門下在北境侵占民田、與民爭利的幾樁舊案翻出來,不必直接指認宋安,只需將事情鬧大,自然有人會順著藤蔓摸上去。”這是一招隔山打牛,既打擊宋安勢力,又暫時避免直接沖突。
顧惜朝眼中精光一閃:“明白!我這就去安排,保證讓那老賊焦頭爛額一陣子!”
“還有,”衛(wèi)珩沉吟道,“羅府那邊……羅知蕊既示好,我們便接著。找個機會,以我的名義,回請她過府一敘,便說是……答謝贈藥之情。讓綿綿作陪。”
顧惜朝皺眉:“表哥,羅家態(tài)度不明,此刻接觸是否……”
“正因為不明,才需試探。”衛(wèi)珩語氣平靜,“羅明遠在朝中地位特殊,若能爭取,或可分化王永年與宋安的潛在聯(lián)盟。若不能,也要摸清其底線。羅知蕊是突破口。”他需要知道,羅家的合作究竟想要什么價碼。
幾日后,將軍府暖閣。
羅知蕊應邀前來,依舊明艷動人,舉止得體。綿綿作為主人一方接待,經過這些時日的歷練,她已能從容應對,言談間既不失禮,也隱隱有了未來主母的氣度。
衛(wèi)珩并未親自出面,只在簾后靜聽。這是他與綿綿商量后的決定,由綿綿先行接觸,他則在幕后觀察,更能看清羅知蕊的真實態(tài)度。
暖閣內,茶香裊裊。兩人聊了些京中趣事、詩詞花藝后,羅知蕊轉而說道:“家父近日偶得一本前朝孤本琴譜,知我素喜此道,便贈予了我。可惜我資質愚鈍,難以參透其中精妙。聽聞綿綿姑娘于音律上頗有靈性,不知可否請教一二?”她此言,既展示了羅家的底蘊又拋出了一個私下往來、培養(yǎng)感情的絕佳理由。
綿綿看向簾后方向,見衛(wèi)珩微微頷首,便欣然應允:“羅小姐過謙了。若能一同參詳,是綿綿的榮幸。”
最后似是不經意地提了一句:“前日聽家父提起,朱侍郎府上似乎在暗中尋訪精通古法營造的老匠人,也不知是為了修繕府邸還是別的什么,神神秘秘的。”
這話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絲微光,瞬間引起了衛(wèi)珩和綿綿的注意。
朱志璋……在找精通古法營造的匠人?他一個致仕的工部侍郎,為何要暗中尋訪此類人物?是為修繕府邸,還是……與十八年前麟德殿有關?
羅知蕊離府后,衛(wèi)珩自簾后轉出,綿綿將想法說出。
“這是個方向。”衛(wèi)珩沉吟道,“或許,我們可以送一位匠人到朱府門口。”
“你覺得羅知蕊如何?”他問綿綿。
“她很聰明,也很謹慎。”綿綿思索著答道,“她似乎很想與我們結交,但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,不讓人反感,也摸不清真正的底牌。”
衛(wèi)珩點頭:“羅明遠教了個好女兒。與她交往,可深可淺,你自行把握分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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