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元亮的暴斃,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蕓瀾苑眾人心頭。線索看似戛然而止,對手的狠辣與果決也令人心驚。
“殺人滅口,死無對證。”顧惜朝一拳捶在桌上,滿臉不甘,“這下怎么辦?難道就讓他們逍遙法外?”
鎮遠侯顧霆峰雖也面色陰沉,卻比兒子沉得住氣,他看向沉默不語的衛珩和正凝神查看那幾頁殘賬的綿綿:“慌什么!對手越是這樣,越說明他們怕了!斷了明線,未必沒有暗線。”
綿綿的指尖在那模糊的“成”字和永昌錢莊的標記上反復摩挲,忽然抬頭,眼中閃過一絲亮光:“侯爺說得對。趙元亮是明面上的關鍵人物,但他死了,他經手的事情、接觸的人,卻不會憑空消失。這幾頁殘賬,或許能告訴我們下一步該去哪里。”
她將殘賬鋪開,指著上面幾處細節:“你們看,這幾筆通過永昌錢莊流出的款項,雖然最終指向模糊,但其中兩筆,在流出前,都經過了一個叫錦瑟閣的地方短暫停留。還有,這上面有一個不起眼的印鑒,像是私章,刻的是“松泉”二字。”
“錦瑟閣?”衛珩蹙眉,“聽起來像是個樂坊或者繡坊的名字。松泉……這會是趙元亮的別號或者某個關聯人的印記嗎?”
一直安靜旁聽的墨玄忽然開口:“公子,屬下昨夜潛入時,雖未得全功,但曾在趙元亮書案下的暗格里,摸到過一枚小小的印章,未來得及取出,但觸感冰涼,應是玉石質地。匆忙間,似乎瞥見印章旁還有一支女子的珠花,樣式不算新,卻也不像其夫人平日所用之物。”
女子的珠花?一個可能藏有秘密印章和女子飾物的暗格?
衛珩與綿綿對視一眼,都想到了同一種可能——外室。
趙元亮這等油滑官吏,在外另置家室、金屋藏嬌并非奇事。若那錦瑟閣是其外室居所,而那松泉印鑒是其與心腹之人或特殊渠道聯絡的私章,那么那里,很可能就是趙元亮另一個保存秘密的地方!他甚至可能預感到危險,將更重要的東西轉移到了那里。
“墨玄,立刻去查這個錦瑟閣在何處,主人是誰!”衛珩立刻下令。
“是!”
顧霆峰贊許地看了綿綿一眼:“心思縝密,觀察入微,不愧是阮文清的女兒。”他隨即對顧惜朝道,“你也別閑著,動用你在京中的人脈,暗中打聽趙元亮近半年的行蹤,特別是他常去哪些非官方的場所,接觸哪些三教九流的人。官面上的路子被盯得緊,這些暗處的門道,或許能有發現。”
“明白,爹!”顧惜朝領命,立刻行動起來。
鎮遠侯坐鎮,如同一根定海神針,讓蕓瀾苑的眾人迅速從挫敗感中調整過來,重新找到了方向。
調查在暗中緊鑼密鼓地進行。墨玄很快帶回消息,錦瑟閣是城南一處不算起眼的二進小院,表面屬于一個姓柳的寡婦,但經查,這柳寡婦與趙元亮關系匪淺,極可能就是其外室。近幾日,那小院周圍似乎也多了一些陌生的眼線。
顧惜朝那邊也有收獲,他通過軍中一些消息靈通的舊部,打聽到趙元亮除了錦瑟閣,偶爾還會去一家位置偏僻的老字號筆墨鋪子松泉齋!
松泉齋!綿綿立刻將這個名字與殘賬上的松泉印鑒聯系起來,“難道那印鑒并非別號,而是這鋪子的印記?或者,這鋪子本身就是他們傳遞消息、轉移資金的一個隱秘站點?”
線索漸漸匯聚,指向了錦瑟閣和松泉齋。
“對方既然能迅速滅口趙元亮,必然也在監控與他相關的一切。錦瑟閣周圍已有眼線,我們不易接近。”衛珩分析道,“相比之下,松泉齋作為一個開門做生意的鋪子,或許更容易混進去查探。”
“我去!”顧惜朝自告奮勇,“我找個由頭,去那里買些筆墨紙硯,順便探探虛實。”
“不可。”衛珩搖頭,“你目標太大,容易引人注意。而且,若那真是對方的一個據點,掌柜伙計必定警覺。”他看向綿綿,“或許,我們可以換個方式。”
次日,一個穿著樸素、面容清秀的年輕書生,帶著一個機靈的小書童,走進了松泉齋。書生看起來家境普通,卻對筆墨頗為挑剔,在店里流連許久,細細比較各種宣紙和徽墨,不時與那看似憨厚的中年掌柜攀談幾句,問些關于紙張產地、墨錠工藝的問題,言語間顯得真誠而好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