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鴻的遺體被蕭硯帶走安葬,承諾會妥善處理。衛珩一行人不敢在清水鎮再多做停留,趁著夜色未退,迅速收拾行裝,悄然離開了這個充滿死亡與謎團的小鎮。
歸途的氣氛比來時更加沉重。馬車里,綿綿依舊緊緊挨著衛珩坐著,但兩人都沉默著。綿綿的眼前不時浮現張鴻臨終前那雙不甘的眼睛和枯槁的面容,心中沉甸甸的,既有悲傷,也有一種迫切的使命感。那個未說完的“醉仙樓”,像一把鑰匙,懸在心頭。
衛珩閉目養神,臉色比離開清水鎮時更差,長時間的奔波和精神的緊繃極大地消耗了他本就脆弱的元氣。但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,梳理著所有的線索。
“朱改釉方……”他忽然低聲開口,打破了車廂內的沉寂,“張鴻指認朱志璋篡改了琉璃瓦的釉料配方,這與魯老的鑒定結果完全吻合。這是直接指證朱志璋的關鍵。”
綿綿抬起頭,看向他:“那‘賬本在醉仙樓’……醉仙樓是哪里?賬本又是什么?”
“醉仙樓……”衛珩睜開眼,眸中寒光閃爍,“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之一,也是……三教九流匯聚,消息最為靈通之地。更重要的是,它的東家,與戶部侍郎王永年關系匪淺。”
王侍郎!正是林承業巴結、也可能與當年之事有牽連的那個王侍郎!
“所以,賬本很可能記錄了當年工部采購琉璃瓦的真實賬目,以及朱志璋和王侍郎之間貪腐勾結的證據?”綿綿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聯,心臟怦怦直跳。如果找到這個賬本,幾乎就能坐實朱志璋的罪名!
“很有可能。”衛珩頷首,“但這只是張鴻的一面之詞,且信息不全。醉仙樓魚龍混雜,賬本這等機密之物,藏于何處?是否還在?都是未知數。此事需從長計議,謹慎行事。”
他的冷靜感染了綿綿。她深吸一口氣,將悲傷和急切壓下,點了點頭:“我明白。越是接近真相,越要小心。”
她看著衛珩蒼白的臉,心中涌起濃濃的心疼,輕輕將頭靠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,低聲道:“回去之后,你什么都別想,先好好休息幾天。找賬本的事,不急在這一時。”
感受到她的依賴和關懷,衛珩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弛。他伸出手,攬住她的肩膀,讓她靠得更舒服些,低低“嗯”了一聲。無需更多言語,一種并肩作戰、休戚與共的默契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。
接下來的路程,雖然依舊警惕,但并未再遇到大的波折。或許是蕭硯在暗中清掃了痕跡,或許是對方在清水鎮損失不小,需要時間重新部署,歸途竟比去時平靜許多。
數日后,風塵仆仆的車隊終于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墻。熟悉的景象讓綿綿有種恍如隔世之感。離開時,她心中充滿對前路的未知與忐忑;歸來時,雖背負著生命的沉重和更艱巨的任務,但身邊有了可以完全信賴依靠的人,心中反而踏實了許多。
馬車并未直接回靜心苑,而是繞道去了城西一處隱秘的別院。這是衛珩早已準備好的安全屋,用于暫時落腳,避免直接暴露在可能存在的監視之下。
安頓下來后,衛珩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墨玄秘密聯系顧惜朝和福伯,了解他們離開這段時間京城的動靜。
很快,消息匯總而來。
顧惜朝那邊一切正常,他借著操練兵馬的名義,將京畿防務盯得很緊,林府和王侍郎府邸外圍也安排了人手,未發現大規模異動。但他提到一個細節:王侍郎府上的管家,近日頻繁出入醉仙樓。
福伯則帶來了靜心苑的消息:苑內一切安好,只是林府前兩日曾派人來打聽過綿綿是否回來了,被福伯以“姑娘隨公子在外靜養,歸期未定”為由擋了回去。此外,陳清漪小姐來過幾次,留下些點心和小玩意,說是給綿綿解悶。
聽到陳清漪的名字,綿綿心中一暖。這份雪中送炭的友情,在冰冷的權謀斗爭中顯得尤為珍貴。
將所有信息消化后,衛珩做出了決定:“我們明日悄悄回靜心苑。在外人看來,我們只是‘靜養’歸來。醉仙樓那邊,不能貿然去查,需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和身份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綿綿身上,帶著一絲考量:“綿綿,或許……需要你再演一場戲。”
綿綿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:“你是說,讓我以國公府未來孫媳或者……其他身份,去醉仙樓‘偶遇’些什么?”
“不,”衛珩搖頭,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,“這一次,我們換個玩法。你不需要刻意去查,只需要……出現在那里,做一個引人注目的‘餌’。”
“餌?”綿綿眨了眨眼,隨即明白了他的意圖:打草驚蛇,引蛇出洞!讓對方先動起來,他們才能找到破綻!
“好!”她毫不猶豫地應下,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。經過清水鎮的歷練,她已不再是那個只能被動等待保護的女孩。
京城的天,依舊繁華喧囂,但一股無形的暗流,已隨著他們的歸來,開始悄然涌動。而醉仙樓,這個看似普通的酒樓,即將成為新一輪風暴的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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