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嬤嬤的行蹤詭秘,像一根刺,扎在衛珩和綿綿心頭。府內王氏的動向,與城西、與成安伯李崇隱隱勾連,這絕非巧合。
“金嬤嬤是王氏的心腹,她頻繁前往城西,絕不只是為了采買。”綿綿分析道,指尖在京城地圖上城西區域劃過,“歸云茶館、那家綢緞莊……它們之間必定有我們尚未發現的聯系。”
衛珩眼神冷冽:“王氏與李崇,或許早有勾結。當初麟德殿一案,王永年倒臺,王氏在族中勢力受損,她急需尋找新的外援。而李崇,一個有意擴張勢力卻缺乏足夠根基的皇親,與一個在國公府內掌權、卻因家族敗落而地位動搖的世子夫人,雙方各取所需,并非不可能。”
這個推測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。若王氏與李崇結盟,那他們在衛府內部的一舉一動,都可能通過王氏這條線,被李崇乃至其背后的二皇子知曉。
“必須盡快拿到趙元亮手中的證據,遲則生變。”衛珩下定決心,“墨玄!”
墨玄應聲現身。
“今夜子時,設法潛入趙元亮書房,搜尋密賬或其他關鍵證據。務必小心,我懷疑他身邊已有高手保護,或者書房設有機關。”衛珩下令,這是兵行險著,但時間不等人。
“是。”墨玄領命,身影消失在窗外暮色中。
安排完此事,衛珩揉了揉眉心,連日來的勞心費神,加上舊疾初愈,臉色又有些不好。綿綿見狀,連忙將溫著的藥端給他。
“你也別太憂心,林老帝師和長公主都站在我們這邊,并非全無勝算。”綿綿輕聲安慰,眼中卻同樣藏著憂慮。
就在這時,院外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,伴隨著顧惜朝洪亮的聲音:“表哥!阮姐姐!我帶了剛獵到的野味來看你們!”
只見顧惜朝一身輕甲未卸,風塵仆仆卻精神奕奕,手里還提著一只肥碩的山雞。他身后跟著的,竟是一身戎裝、威儀天生的鎮遠侯顧霆峰!
顧霆峰年約四旬,面容剛毅,目光如電,久經沙場的殺伐之氣收斂于沉穩的表象之下,不怒自威。他的突然到訪,讓衛珩和綿綿都吃了一驚,連忙起身相迎。
“甥兒見過大舅。”
“綿綿見過侯爺。”
衛珩和綿綿恭敬行禮。
顧霆峰微微頷首,目光在衛珩臉上停留片刻,聲如洪鐘:“氣色還是差了些!男子漢大丈夫,整日困在這四方宅院里,難怪憋出病來!惜朝,明日帶你表哥去京畿大營轉轉,吹吹風,活動活動筋骨!”
他言語直接,帶著軍人特有的爽利,看似責備,實則透著關切。顧惜朝在一旁咧嘴笑道:“爹說的是!表哥,明日我帶你去看看我操練的新兵,保準比你在這院子里悶著強!”
顧霆峰又看向綿綿,目光稍緩:“你就是阮文清的女兒?你父親是條漢子,學問也好。可惜了。”他話語簡短,卻擲地有聲,表達了對阮文清的認可。
“侯爺過譽。”綿綿垂首應答,不卑不亢。
顧霆峰大手一揮,自顧自地在主位坐下:“行了,都坐吧。我剛回京,就聽說了不少事。麟德殿一案,你們做得不錯,沒墮了衛氏和顧氏的門風!”他先肯定了衛珩之前的作為,隨即話鋒一轉,目光銳利地掃過衛珩,“不過,最近又惹上什么麻煩了?我看這府里府外,盯著你們眼睛可不少。”
鎮遠侯久經沙場,洞察力驚人,一回京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。
衛珩與綿綿對視一眼,在顧霆峰面前,隱瞞并非上策,而且若有這位手握兵權的舅舅支持,他們的底氣將足得多。衛珩便簡要將江南鹽政案的疑點、永昌錢莊、成安伯李崇乃至二皇子可能牽扯其中的情況,擇要告知,當然,隱去了安陽長公主和林老帝師的具體角色,只說是得到一些線索。
顧霆峰聽完,濃眉緊鎖,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:“哼!蛀蟲!竟敢將手伸向軍餉!老子在邊關帶著兄弟們出生入死,保家衛國,這幫蠹蟲卻在后方吸食民脂民膏,動搖國本!該死!”
他勃然大怒,殺氣凜然,連旁邊的顧惜朝都收斂了笑容,神色肅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