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綿綿特意起了個大早,親自帶著小滿去廚房,美其名曰:熟悉環(huán)境,以便更好照料公子飲食。她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、帶著幾分初來乍到怯意又努力想融入的笑容,與廚娘仆役們很快打成一片。
她并不直接打探什么,只是專注地看著廚娘準備衛(wèi)珩的藥膳和清粥小菜,偶爾不經(jīng)意地提起:“公子脾胃弱,這粥的火候需得再久些才好。”或是,“這味藥材性子烈了些,與公子日常服的藥怕是有些沖撞,勞煩嬤嬤下次換成性溫的枸杞可好?”言語間既顯露出對衛(wèi)珩的悉心,又透著她并非對醫(yī)藥一無所知。
幾個回合下來,廚房里幾位老人看她的眼神便少了幾分審視,多了幾分認可。一位負責采買的婆子更是悄悄對綿綿道:“阮姑娘真是細心,比……比某些只會動嘴皮子指使人的強多了。”雖未明說,但意指何人,不言而喻。
與此同時,綿綿也讓小滿留意著蕓瀾苑內(nèi)負責灑掃、漿洗的粗使下人。小滿膽小,但心思細膩,她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個負責院內(nèi)花草的小丫鬟,每次見到她們都飛快地低下頭,眼神躲閃,行事也遠不如其他人利落。
“小姐,我看那個叫春草的小丫頭,有點奇怪。”小滿私下里向綿綿回稟,“她好像……很怕我們。”
綿綿心中有數(shù),這春草即便不是王氏的眼線,也定然知道些什么。她并未打草驚蛇,只讓小滿如常對待,暗中留意。
然而,就在綿綿初步打開局面之時,衛(wèi)珩的身體卻出現(xiàn)了反復。
或許是連日勞心,加之回到國公府后精神始終處于戒備狀態(tài),當日下午,他便開始低咳不止,臉色比前兩日更顯蒼白,靠在榻上,精神有些不濟。
“定是昨日宮宴和路上奔波,累著了。”綿綿憂心忡忡,連忙讓墨玄去請信得過的太醫(yī)過府診脈,同時親自守著衛(wèi)珩,喂他喝下溫水和備用的丸藥。
太醫(yī)診脈后,眉頭微蹙:“公子這是舊疾未愈,又添勞碌,加上……似乎心緒略有郁結(jié),以致氣血不暢。需得靜養(yǎng),萬不可再勞神動氣。”
“郁結(jié)”二字,讓綿綿心中一沉。這深宅大院,無疑就是那令人郁結(jié)的根源。
消息很快傳到了王氏耳中。
她立刻帶著補品前來探病,面上是十足的擔憂:“珩兒這是怎么了?昨日還好好的,定是這蕓瀾苑久未住人,有些陰濕,不利于養(yǎng)病。要不還是搬回前院去吧,母親也好就近照顧。”
言語懇切,仿佛全然忘了當初正是她設計讓衛(wèi)珩離府靜養(yǎng)。
衛(wèi)珩閉著眼,似在昏睡,并未回應。
綿綿站在榻前,擋住王氏試圖更靠近的步子,微微福了一禮,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:“勞夫人掛心。太醫(yī)叮囑,公子需絕對靜養(yǎng),不宜挪動。蕓瀾苑清靜,正適合養(yǎng)病。綿綿定會遵從醫(yī)囑,精心照料,不敢有絲毫疏忽。”
她巧妙地抬出:太醫(yī)叮囑作為擋箭牌,既拒絕了王氏的提議,又不失禮數(shù)。
王氏目光在綿綿臉上轉(zhuǎn)了一圈,又看了看榻上昏睡的衛(wèi)珩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,面上卻依舊是慈和模樣:“既如此,那便辛苦阮姑娘了。若有任何需要,定要派人來告訴我。”她留下補品,又叮囑了下人幾句,這才離去。
確認王氏走遠,衛(wèi)珩才緩緩睜開眼,眼中一片清明,哪有半分昏沉。
“她倒是心急。”他聲音帶著咳嗽后的沙啞,語氣卻冷冽。
“她是想確認你的病情,更想借機把你挪到她的眼皮子底下。”綿綿替他掖好被角,“你這病來得倒是時候。”
衛(wèi)珩握住她的手,指尖微涼:“只是辛苦你了,要獨自應對這些。”
綿綿搖頭,眼神堅定:“我們說好的。你在明處養(yǎng)病,我在暗處周旋。這府里的牛鬼蛇神,總要一個個揪出來。”
是夜,蕓瀾苑內(nèi)燈火早早熄了,對外宣稱公子需早早安寢。而內(nèi)室里,衛(wèi)珩靠坐在床頭,就著綿綿手中的燭火,仔細看著墨玄悄然繪制的國公府部分區(qū)域的簡圖,以及綿綿今日初步梳理出的、可能與各房有牽扯的下人名單。
“春草……”衛(wèi)珩指尖點在那個名字上,“或許是個突破口。”
“我會想辦法。”綿綿低聲道,“你現(xiàn)在的任務,就是好好病著。”
窗外月色朦朧,蕓瀾苑仿佛一個安靜的堡壘,內(nèi)里卻已開始悄然運轉(zhuǎn),準備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暗箭。衛(wèi)珩的病,既是弱點,也成了他們布局的煙霧。
喜歡公子他總在碰瓷請大家收藏:()公子他總在碰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