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滿的歸來讓將軍府內稍感寬慰,但緊繃的氣氛并未緩解。她身上的傷痕是敵人兇殘的明證,而清晨衛國公府派人上門要人卻被強硬擋回的消息,更是無聲地提醒著眾人,危機不僅來自外部的明槍暗箭,也可能源于內部親緣的束縛與壓力。
書房內,炭火噼啪。衛珩、顧惜朝、以及傷勢未愈但堅持在場的墨玄齊聚,綿綿亦在旁聆聽,眼神專注而堅定。
“宋安意在激化我們與王永年的矛盾,他好坐收漁利。”衛珩冷靜分析,“我們不能順他的意。”
顧惜朝冷哼:“想把老子當槍使?做夢!”
“王永年要打,宋安的挑釁也要接,但方式需由我們來定。”衛珩目光掃過眾人,最終看向顧惜朝,“惜朝,你聯絡軍中舊部,暗中收集王銘軒及其門下侵占軍田、克扣軍餉的鐵證。記住,務必穩妥,避開不必要的耳目,尤其是……府外那些關心我們動向的人。”他意指國公府可能存在的探聽。
顧惜朝會意,眼中精光一閃:“明白!保證辦得干凈利落,不讓那些碎嘴子抓到把柄!”
衛珩又轉向墨玄,語氣放緩:“你的傷……”
“無礙,公子請吩咐。”墨玄沉聲道。
“好。宋安的暗樁既已暴露,便順藤摸瓜,摸清其聯絡網與人員,嚴密監視。同時,細查宋安與朝中官員,尤其是羅侍郎,是否有隱秘往來。行動務必隱秘,自身安全為上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墨玄領命。
“……暗格之內,確有一本陳舊賬冊,封面隱約可見‘麟德’二字。但其連接著精妙的機關,若非我退得快,只怕已驚動所有守衛。王永年安排的人反應極快,我未能得手。”墨玄頓了一下,稟報夜探云岫閣的經過。
此言一出,衛珩眸中精光一閃。顧惜朝則是猛地一拍大腿,又是懊惱又是興奮:“媽的!賬本果然在!那老狐貍窩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!”
“確認賬本在云岫閣,已是重大進展。”衛珩指尖輕叩輪椅扶手,蒼白的臉上看不出喜怒,“王永年經此一事,必如驚弓之鳥。云岫閣的守衛只會更嚴,再想強取,難如登天。”
綿綿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進來,輕輕放在墨玄手邊,聞言接口道:“云岫閣行不通,那關鍵就在朱志璋身上了。他是修改瓦釉方的直接經手人,王永年的同謀之一。”她思路清晰,瞬間抓住了重點。
顧惜朝煩躁地抓了抓頭發:“朱志璋那老家伙,致仕后就縮在家里念佛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怎么撬開他的嘴?難不成打進去?”
衛珩微微搖頭,牽起一陣低咳,緩過氣后才道:“朱志璋參與舞弊,內心豈能真正安寧?他越是念佛,越是說明心中有鬼。這是他的弱點。”他目光轉向窗外,“我們需要一個契機,一個能讓他自己開口,或者讓他身邊的人開口的契機。”
最后,衛珩看向綿綿,目光溫和卻鄭重:“綿綿,羅知蕊兩次三番示好,其父羅侍郎態度曖昧。我需要知道羅家在這棋局中,究竟意欲何為。你與她皆是女子,若有時機,或可……代為試探。”他頓了頓,補充道,“此外,國公府那邊雖被擋回,但老夫人心思難測,若在羅府宴上聽聞什么風言風語,不必在意,一切有我。”
綿綿微微一怔,隨即明白這不僅是對外探查,也可能涉及應對來自衛珩家族的非議。她深吸一口氣,眼神清澈而堅定:“我明白了。我會小心行事,也會……盡量不給你添麻煩。”她知道,自己的存在本身,或許已成了衛珩需要額外應對的“麻煩”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