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山紅葉庵掩映在漫山遍野的絢爛秋色中,香火不算鼎盛,卻自有一股皇家寺院的清靜莊嚴。衛珩以靜心養病為由,捐了一筆不菲的香油錢,得以在庵堂后部租用了一處僻靜的禪院落腳。
安頓下來后,顧惜朝親自帶人,以熟悉環境為名,不動聲色地將后山聽松石附近區域排查了一遍,確認并無明顯埋伏。
午后,趁著香客稀少,綿綿扶著衛珩,墨玄不遠不近地跟在后方警戒,三人緩步來到后山。聽松石是一塊形似臥虎的巨巖,周圍古松環繞,松濤陣陣。
按照蕭硯的提示,他們在巨巖底部背陰處,一番仔細摸索,果然發現有一塊松動的石塊。移開石塊,里面是一個淺坑,放著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扁平物件。
墨玄迅速取出,確認無毒無機關后,遞給衛珩。
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。衛珩在綿綿的協助下層層打開,里面赫然是一本略顯陳舊、但保存完好的私賬冊子!封面沒有任何字樣,翻開內頁,記錄的卻是一筆筆銀錢往來,時間跨度長達數年,其中就包括十八年前麟德殿重修工程期間,數筆巨款流向,收款人代號隱晦,但其中幾個與王永年、宋安門下產業關聯的化名,衛珩一眼便認了出來!更關鍵的是,里面夾著幾張泛黃的便箋,竟是朱志璋親筆所書的、關于修改瓦釉配方的指令抄錄副本!
“這……這是朱志璋的私賬!”綿綿壓低聲音,難掩激動,“他果然留了后手!這里面記錄了他收受的賄賂,還有修改配方的證據!”
衛珩快速翻閱著,蒼白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,眼中卻燃起灼人的光芒?!安诲e。有了這個,至少能證明朱志璋受賄、篡改工藝,王永年、宋安也脫不了干系!”這比他們預想的云岫閣賬本可能更直接、更具殺傷力!
蕭硯送的這份大禮,遠超他們預期。
然而,就在他們沉浸在獲得關鍵證據的振奮中時,將軍府內,一場針對衛珩的陰謀已然展開。
衛國公府內,王氏正聽著心腹嬤嬤的回稟。
“夫人,打聽清楚了,世子這幾日都不在將軍府,說是去西山靜養了?!眿邒叩吐暤溃袄吓I通了將軍府廚房一個負責采買的婆子,她透露,世子每日的湯藥都是由顧將軍的親信親自煎熬,旁人近不得身。不過……世子日常飲用的山泉水,卻是從府外特定泉眼每日運入的,途中或許有機會……”
王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:“機會?那就創造機會!他不是體弱多病嗎?那就讓他病得更重些,最好……一病不起,也省得老太太整天念叨,礙著我的瑄兒的前程!”她取出一小包無色無味的藥粉,遞給嬤嬤,“找個可靠的人,做得干凈點,別留下把柄。讓他慢慢病重,誰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?!?/p>
西山禪院內,衛珩仔細將賬冊收好,心中已有了計較。
“此物事關重大,需盡快送回京城,由惜朝安排可靠之人謄抄副本,分散保管。原件更要妥善藏匿?!毙l珩冷靜道,“朱志璋發現私賬丟失,必然驚惶,可能會狗急跳墻。王永年和宋安那邊,恐怕也會收到風聲。”
他看向綿綿和墨玄:“我們需在此再停留一兩日,做出真正靜養的假象,麻痹對手,也為惜朝在京城布置爭取時間?!?/p>
是夜,西山月冷。
禪院外松濤陣陣,仿佛隱藏著無數暗流。而在京城,一場圍繞著這本私賬的暗戰,即將拉開序幕。將軍府內,那被做了手腳的山泉水,已悄然混入了次日要送往西山的物資之中。
危險,從未遠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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