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離府入宮禮佛的日子,在焦灼的等待中終于到來。靜心苑表面如常,內里卻如同拉滿的弓弦。行動計劃已反復推演至毫厘:由墨玄帶領兩名最精銳的護衛,于今夜子時,利用蕭硯提供的鑰匙潛入醉仙樓后院,制服守衛,或利用老花匠的酒鬼習性避開,進入云岫閣,開啟暗格,取走賬本。整個過程必須快、準、靜,一旦得手,立刻撤離至預設的安全點。
衛珩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親自參與,他坐鎮靜心苑,通過墨玄留下的特殊聯絡方式遠程指揮。綿綿則負責接應和擾亂視線,她明日會照常出門,與陳清漪去慈恩寺上香,制造不在場證明。
夜幕降臨,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。書房內,燭火搖曳,衛珩靠在榻上,臉色蒼白如紙,指尖卻因用力握著茶杯而微微泛白。綿綿坐在他身旁,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。她緊緊握著衛珩冰涼的手,試圖傳遞一些力量,也汲取一些勇氣。
“別擔心,墨玄他們……一定能成功。”她輕聲說,更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衛珩反手握緊她,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,聲音低沉:“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我們已盡了全力。”他頓了頓,看向綿綿,“無論成敗,保護好自己。”
子時將至,墨玄三人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,向著醉仙樓方向潛行而去。靜心苑內,只剩下漫長的、令人窒息的等待。
一個時辰,兩個時辰……窗外萬籟俱寂,唯有更夫梆子聲遙遠地傳來,敲打著綿綿緊繃的神經。她幾乎能想象出墨韻他們如何在陰影中穿行,如何避開巡邏的護衛,如何用那把黃銅鑰匙打開那扇通往秘密的門……
突然,窗外傳來一聲極輕微的、類似鳥鳴的哨音,這是墨玄事先約定的信號,表示已成功潛入云岫閣!
衛珩和綿綿精神一振!最艱難的第一步成功了!
然而,喜悅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刻鐘。又一聲急促而尖銳的哨音劃破夜空!這次是示警信號!有意外情況!
衛珩猛地坐直身體,牽動肺部,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,臉色瞬間漲紅。綿綿的心瞬間沉到谷底,慌忙替他拍背,自己的手卻抖得厲害。
出事了!計劃有變!
幾乎是同時,靜心苑外隱約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!緊接著,角門被拍得震天響,福伯驚慌的聲音傳來:“公子!姑娘!不好了!外面來了好多官兵,說是……說是京兆尹府的,要搜查逃犯!”
京兆尹府?搜查逃犯?偏偏在這個時候?!
衛珩眼中寒光暴漲!這絕不是巧合!是調虎離山?還是……他們已經暴露了?
“綿綿!”衛珩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驚人,聲音因咳嗽和焦急而嘶啞,“從密道走!立刻去找顧惜朝!快!”
靜心苑內有一條只有衛珩和福伯知道的、通往隔壁一條僻靜小巷的廢棄地窖的密道,本是預防萬一的后手。
“不!我不能丟下你!”綿綿眼淚瞬間涌出,死死抓住他的衣袖。外面官兵圍府,衛珩病體支離,她怎能獨自逃生?
“聽話!”衛珩厲聲道,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嚴厲和決絕,“他們的目標可能是我,也可能是你!你在這里只會更危險!去找惜朝,他有兵權,或能周旋!快走!”他猛地推開她,對聞聲進來的福伯吼道:“福伯!帶她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