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碗“火候過了”的安神湯事件后,阮綿綿安分了好幾天。每日老老實實喝藥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在小菜園里忙碌,偶爾遠遠看見墨韻推著衛(wèi)珩在廊下散步,也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躲開。
她心里憋著一股勁兒,既是對衛(wèi)珩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的畏懼,也是一種不服輸?shù)木髲?。她就不信,自己在這別院里,就真的一點主動權(quán)都抓不到?
這種憋悶,在聽到小滿從廚房聽來的閑言碎語后達到了頂峰。
“姑娘,我聽給福伯送菜的小廝說,好像……好像林府那邊還沒消停呢!”小滿神秘兮兮地湊到綿綿耳邊,“說是姨老爺在衙門里好像被人刁難了,正在到處托關(guān)系,夫人氣得在府里大罵,說都是……都是姑娘您惹的禍事。”
綿綿心里一沉。果然,張氏和林如意不會善罷甘休。她們不敢直接招惹衛(wèi)珩,便把怒火都傾瀉到了她這個軟柿子頭上。父親當年門生故舊不少,雖樹倒猢猻散,但總有幾個念舊情的,林承業(yè)在戶部當個八品主事,平日或許無人理會,但若有人存心刁難,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。
張氏定然將這筆賬算在了她頭上,認為是她“勾搭”上衛(wèi)珩,才給林家惹來了麻煩。
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。她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,看似暫時被衛(wèi)珩這艘大船庇護,但浪頭打來,最先傾覆的恐怕還是她。指望衛(wèi)珩一直庇護她?綿綿不敢這么天真。他們非親非故,他留她在此,目的不明,隨時可能將她推出去平息事端。
不行,她不能坐以待斃。她必須知道衛(wèi)珩到底想干什么,林家又到底在面臨什么。只有掌握了信息,她才能為自己謀劃一條生路。
這個念頭一旦升起,就像野草般瘋狂滋長。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成形:夜探書房。
衛(wèi)珩的書房,定然藏著秘密。關(guān)于他為何裝病,綿綿越來越懷疑這點,關(guān)于他為何留下她,甚至可能關(guān)于林府面臨的麻煩。
她知道這很冒險。衛(wèi)珩心思縝密,墨玄武功高強,一旦被發(fā)現(xiàn)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但強烈的危機感和求知欲,壓倒了恐懼。
是夜,月黑風高,正是做壞事的好時機。綿綿換上最暗色的衣服,等到別院萬籟俱寂,估摸著衛(wèi)珩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睡下,這才悄悄溜出西廂,像只貓兒一樣,躡手躡腳地朝著主院摸去。
主院一片漆黑,只有書房窗外廊下掛著一盞氣死風燈,散發(fā)著昏黃的光暈。書房門緊閉著,里面悄無聲息。
綿綿的心跳得如同擂鼓。她屏住呼吸,輕輕推動房門,竟然沒鎖!
她心中一喜,閃身而入,迅速掩上門。書房內(nèi)一片黑暗,只有微弱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,勉強勾勒出家具的輪廓??諝庵袕浡煜さ臅退幭?。
她不敢點燈,只能借著微光,摸索到書案前。書案上收拾得很整潔,文房四寶擺放有序。她小心翼翼地拉開抽屜,里面是一些普通的信件和公文,并無特別。
難道秘密不在這里?綿綿有些失望,又不甘心地看向書架。那些密密麻麻的書卷里,會不會藏著什么?
她踮起腳尖,開始逐一翻閱書架上的書籍。大多是經(jīng)史子集,也有一些醫(yī)書和雜記。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,指尖觸碰到書架最里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,似乎有一個暗格!
她心中狂跳,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暗格的開關(guān)。就在這時,窗外忽然傳來極輕微的“咔嚓”一聲,像是枯枝被踩斷的聲音!
綿綿嚇得魂飛魄散,立刻僵在原地,一動不敢動。是風吹的?還是……有人?
她豎著耳朵聽了半晌,外面再無動靜。她稍稍松了口氣,可能是自己太緊張了。正當她準備繼續(xù)摸索暗格時,一個清冷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她身后響起:
“阮姑娘,深夜不睡,是在找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