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甜的孫女“芽生”,是在緣聚花盛開的清晨出生的。她的搖籃,是用百年老藤編織的,藤條上還纏著幾朵未謝的雙色花,甜香伴著她的第一聲啼哭,在院子里漾開。
族里的長老說,這孩子與“甜緣”有緣——她的眼睛像熟透的紅漿果,亮得能映出藤蔓的影子;小手攥著的胎發,竟與地球草莓的絨毛有著相同的弧度。
芽生三歲那年,第一次跟著爺爺去采摘紅漿果。她踮著腳夠藤上最紅的那顆,卻不小心摔在松軟的腐葉土上。星甜正要扶她,卻見她咯咯笑著爬起來,抓起沾了泥土的漿果塞進嘴里,小臉上沾著泥,眼睛卻亮得驚人。
“爺爺,土也是甜的!”她含著漿果,含糊不清地說。
星甜愣了愣,隨即笑了。他想起萬藤匯的光影使者說過的話:“真正懂甜的人,能從泥土里嘗到陽光的味道。”這孩子,怕是天生就帶著這份通透。
芽生漸漸長大,成了部落里最會跟藤蔓“說話”的孩子。她知道哪株藤喜歡多曬會兒太陽,哪顆漿果要等露水干了再摘,甚至能憑著藤蔓的長勢,預判下個月的收成。族人都說,她是緣聚花藤派來的小使者。
這年,藍色星球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災。緣聚花藤的葉片開始發黃,紅漿果掛在枝頭遲遲不熟,連空氣里的甜香都淡了許多。族人們急得團團轉,用盡了星際傳來的抗旱技術,卻都不見效。
芽生卻異常平靜。她每天清晨都跑到藤下,蹲在土里,把耳朵貼在根須上,聽很久很久。傍晚,她就提著小水桶,只給最細弱的藤蔓澆一點點水,說:“它們太急了,喝多了會撐著。”
大人們雖不解,卻愿意相信這個與藤蔓有緣的孩子。星甜看著孫女瘦小的身影在藤間穿梭,忽然想起地球傅家的故事——當年傅景深為了讓夏晚星吃到新鮮草莓,頂著暴雨去搶收,不也是憑著這份“懂”嗎?懂對方的需要,懂自然的節奏,懂急不得的道理。
一個月后,天空終于降下甘霖。雨后的清晨,所有人都驚呆了——那些被芽生特殊照顧的細弱藤蔓,竟率先抽出了新芽,嫩芽上還頂著小小的花苞,而其他藤蔓也跟著恢復了生機,整個藤海像被注入了新的靈魂。
“是芽生聽懂了藤的話。”長老撫摸著新抽的嫩芽,聲音里滿是敬畏,“藤蔓不是在求水,是在求耐心。就像夏晚星熬醬時說的,‘火急了會糊,心躁了會苦’,甜從來都急不得。”
旱災過后,緣聚花藤結出了前所未有的大果實,一顆漿果竟能裝滿一個小陶罐。族人們在藤下舉行了盛大的感恩儀式,芽生被推到最前面,她捧著一顆最大的漿果,對著藤海深深鞠躬:
“謝謝你們等我們懂你。”
儀式結束后,芽生在老藤的根部,發現了一顆奇特的種子——它一半是紅漿果的紅,一半是地球草莓的粉,外殼上還帶著類似“晚星”二字的紋路。她把種子交給星甜,眼里滿是期待:“爺爺,這是新的約定嗎?”
星甜捧著種子,指尖微微顫抖。他想起萬藤匯起源殿里的草莓慕斯能量體,想起藍色星球的隕石殘片,想起無數文明傳遞的信物——這顆種子,怕是宇宙的“甜緣”,在給他們新的使命。
他們在當年夏晚星與傅景深影像投射過的地方,種下了這顆種子。種子落地的瞬間,地面竟泛起了淡淡的光,光里浮現出一行地球的漢字:“新生即傳承。”
芽生每天都來給種子澆水,她不再蹲在旁邊聽,而是對著土壤輕聲講故事:講地球的草莓慕斯,講萬藤匯的光碑,講藍色星球的跨星醬,講太爺爺星甜發送信號的執著,講爸爸守護藤蔓的認真……她知道,種子在聽,就像所有的故事都在時光里聽著一樣。
三個月后,種子破土而出。新藤的葉片一半是紅漿果的形狀,一半是草莓葉的紋路,纏繞生長時,竟天然形成了一個“緣”字。更神奇的是,藤上開出的花,每瓣都印著不同文明的符號,有地球的漢字,有萬藤匯的光紋,有藍色星球的漿果圖案……
“它把所有的故事都長在身上了。”星甜看著新藤,眼眶濕潤,“夏晚星太奶奶說的‘藤會爬過所有墻’,原來不止是物理的墻,是時光的墻,是文明的墻,是所有能隔開我們的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