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道痕隱現(xiàn)，黑手觀局（第1頁）

林默是被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吵醒的。

窗外的雨已經(jīng)停了，天空依舊是鉛灰色的，云層低得仿佛要壓到屋頂上。他躺在鎮(zhèn)民臨時收拾的小屋里，身上蓋著厚厚的干草，胸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，但體內(nèi)的經(jīng)脈依舊隱隱作痛——那是被阿吉體內(nèi)妖魔之氣反噬留下的痕跡。

“張婆婆……”啜泣聲是從屋外傳來的，林默撐起身子，透過窗戶的破洞往外看，只見張婆婆坐在屋門口的石階上，手里拿著一件破舊的棉衣，眼淚不停地往下掉。棉衣的衣角，繡著一個小小的“默”字，是去年冬天張婆婆親手給林默做的。

林默心里一緊，連忙下床，推開屋門走了出去：“張婆婆，您怎么了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張婆婆抬起頭，眼睛紅腫得像核桃，她拉過林默的手，聲音哽咽：“默娃，你沒事就好……沒事就好……剛才去看阿吉，他還沒醒，身上燙得厲害，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……還有鎮(zhèn)西頭的王大叔，他……他也練了拜道會的功法，剛才在家里發(fā)瘋，把自己的胳膊砍了……”

林默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知道，拜道會的影響遠沒有結(jié)束。趙磊雖然暫時撤走了，但他留下的“信奉道祖能長生”“噬靈能快速變強”的歪理，已經(jīng)在鎮(zhèn)民心里埋下了種子。越來越多的人，為了對抗量劫的恐懼，開始走捷徑，哪怕這條路通向的是異化和毀滅。

“我去看看阿吉。”林默握緊了張婆婆的手，輕聲安慰道，“您別擔心，阿吉會好起來的，青風鎮(zhèn)也會好起來的。”

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朝著關(guān)押阿吉的小屋走去。小屋門口，兩個鎮(zhèn)民守在那里，臉色凝重。看到林默，他們連忙讓開：“林小友，你醒了？阿吉他……還是老樣子，燒得厲害，嘴里一直喊著‘別吸我’‘我不想變怪物’。”

林默推開門，一股濃重的藥味和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。阿吉躺在床上，臉色通紅，眉頭緊鎖，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，身體時不時地抽搐一下，像是在做噩夢。

林默坐在床邊，伸出手，輕輕放在阿吉的額頭上。指尖剛碰到，他就感覺到一股滾燙的、混亂的“氣”從阿吉體內(nèi)傳來，這股“氣”里，既有阿吉自身的生機之氣，也有濃郁的妖魔之氣，還有一絲微弱的、冰冷的“劫氣”，三者纏繞在一起，像是一團亂麻。

“必須盡快把這些氣分開。”林默心里暗道。他嘗試著調(diào)動自己體內(nèi)的“氣”，小心翼翼地注入阿吉的體內(nèi)，想要梳理那團混亂的“氣”。可剛一接觸，阿吉體內(nèi)的妖魔之氣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樣，瘋狂地朝著林默的“氣”撲來，試圖將其吞噬。

林默的臉色一白，連忙收回手。他現(xiàn)在的修為還只是煉氣初期，根本無法對抗阿吉體內(nèi)失控的妖魔之氣。

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，口袋里的那塊石壁碎片突然微微發(fā)熱。林默愣了一下，掏出碎片——碎片上的紋路，居然比之前更清晰了，而且在紋路的交匯處，隱隱浮現(xiàn)出幾個極淡的、類似符文的印記，這些印記他之前從未見過，像是天然形成的，又像是人為刻上去的。

“這是什么？”林默仔細看著碎片上的印記，突然想起了后山的石壁。他心里一動，轉(zhuǎn)身朝著后山跑去——或許，石壁上也有這樣的印記，或許這些印記里，藏著壓制異化的方法。

此時的后山，比往日更顯陰森。松樹上的葉子大部分都變成了墨黑色，樹干上的暗紅色汁液更多了，順著樹皮流下來，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，像是一灘灘凝固的血。石壁周圍的霧氣，也變成了淡淡的灰色，吸入肺里，帶著一股冰冷的、刺骨的寒意。

林默走到石壁前，抬頭仔細觀察著石壁上的紋路。果然，在那些“欲成仙，先舍魂”的文字旁邊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了和碎片上一樣的淡色符文印記。這些印記非常隱蔽，不仔細看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，像是被人用極細的針，輕輕刻在紋路的縫隙里。

他伸出手，指尖輕輕觸碰其中一個符文印記。

就在指尖碰到印記的瞬間，一股信息流突然涌入他的腦海——不是功法，也不是招式，而是一段模糊的、碎片化的畫面：無邊無際的黑暗中，一個模糊的身影懸浮在半空，身影周圍，環(huán)繞著無數(shù)細小的光點，這些光點里，似乎包含著無數(shù)人的生機、痛苦和絕望；身影的下方，是一個正在緩慢變化的世界，從一片荒蕪，到出現(xiàn)生靈，再到生靈開始修煉，然后是混亂、廝殺、異化……最后，所有的光點都被身影吸入體內(nèi)，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荒蕪，然后開始新的循環(huán)。
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？”林默的大腦一陣劇痛，連忙收回手，踉蹌著后退了幾步。他不知道這段畫面是什么意思，只覺得那個模糊的身影，帶著一股冰冷的、漠視一切的氣息，讓他從心底里感到恐懼——仿佛整個世界的生靈，在那個身影眼里，都只是可以隨意收割的“作物”。

難道……功法的出現(xiàn)，石壁的存在，甚至量劫和異化，都是那個身影安排好的？
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，林默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他不敢再想下去，卻又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段畫面——那個身影的輪廓，似乎和他偶爾在夢里看到的、模糊的“道”的形態(tài)，有幾分相似。

就在林默陷入混亂的時候，一道極淡的、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息，從他身后不遠處的松樹旁掠過。

陸離就站在松樹的陰影里，周身被一層透明的“道源屏障”籠罩，隔絕了自己的氣息，也隔絕了外界的感知。他看著林默震驚、恐懼的樣子，眼底沒有絲毫波動，只有一絲極淡的、近乎滿意的微光。

剛才林默看到的畫面，是他故意通過石壁符文傳遞給林默的——不是完整的真相，只是冰山一角。他要讓林默意識到“幕后存在”的可能性，要讓林默在恐懼和疑惑中，更加執(zhí)著于研究功法、對抗異化，從而成為推動紀元進程的“催化劑”。

“能察覺到符文印記，還能接收到碎片化的道源信息，林默的資質(zhì)，比預想中更好。”陸離在心里暗道，指尖凝聚起一絲極細的道源能量，輕輕一彈，能量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流光，落在石壁的符文印記上。

下一秒，石壁上的符文印記突然變得清晰了幾分，周圍的灰色霧氣也開始緩慢地旋轉(zhuǎn)起來，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，漩渦中心，浮現(xiàn)出一行極淡的文字：“欲破劫，先識道；欲止異，先斷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