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風鎮的清晨,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籠罩。
天還沒亮,林默就帶著幾個鎮民,在鎮中心的廣場上清理尸體。猛虎幫的匪徒、被誤傷的鎮民、還有幾具被阿吉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尸體,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,凍得僵硬。雪粒落在尸體上,很快就積了一層白霜,像是給這場血腥的混亂,蓋上了一層冰冷的遮羞布。
“唉……造孽啊。”一個年長的鎮民蹲在地上,用布裹住一具少年的尸體,聲音哽咽,“這孩子才十五歲,昨天還跟著我去后山學功法,怎么就……”
林默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地幫著搬運尸體。他的手臂還在隱隱作痛,昨晚和猛虎幫打斗時,被鋼刀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現在用布條纏著,血已經止住了,卻還是一動就疼。
他的心里比傷口更疼——昨晚的混亂,最終以阿吉力竭倒地、張猛被張教頭打死告終。可這場勝利,代價太大了:青風鎮一半的房屋被燒毀,幾十名鎮民喪命,還有更多人受傷,整個小鎮死氣沉沉,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生機。
“阿吉呢?”林默突然想起了阿吉,轉頭問張教頭。
張教頭嘆了口氣,指了指廣場角落的一個木籠:“在那兒呢,昨晚他打完后就昏過去了,我讓人做了個木籠把他關起來,免得他再失控傷人。”
林默朝著木籠走去,只見阿吉蜷縮在籠子里,身體已經恢復了些許人形,漆黑的皮膚變淡了,指甲也縮短了不少,可眼睛里還是布滿了紅血絲,嘴里偶爾還會發出低低的嘶吼,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。
“阿吉……”林默輕聲喊了一句。
阿吉慢慢抬起頭,眼神里閃過一絲清明,可很快又被混沌取代,他朝著林默伸出手,聲音沙啞:“水……我要水……”
林默的心一緊,轉身去旁邊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,遞到木籠邊。阿吉像瘋了一樣撲過來,雙手抓住木籠的欄桿,頭伸出來,貪婪地喝著水,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,打濕了胸前的衣服。
看著阿吉的樣子,林默心里一陣發酸。他不知道阿吉還能不能恢復正常,也不知道以后還會有多少人變成阿吉這樣——自從功法出現后,青風鎮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就在這時,一個鎮民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,臉色慘白:“不好了!林小友、張教頭!鎮東頭的李嬸不見了!還有她家里的孩子,也不見了!”
“不見了?”林默和張教頭對視一眼,心里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。
他們立刻跟著那個鎮民,朝著鎮東頭跑去。李嬸家的門虛掩著,推開門,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屋里一片狼藉,桌子被掀翻了,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碗碟,還有幾滴暗紅色的血漬,卻不見李嬸和孩子的蹤影。
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張教頭皺著眉頭,檢查著屋里的痕跡,“看起來不像是被人強行帶走的,倒像是……自己走的?”
林默蹲在地上,仔細看著地上的血漬。他突然發現,血漬旁邊,有一串奇怪的腳印——腳印很輕,幾乎沒有陷進泥土里,而且腳印的邊緣,泛著淡淡的白色微光,像是有什么東西籠罩著。
“這是……功法的氣息?”林默心里一驚,他能感覺到,這股氣息和石壁的氣息很像,卻又帶著一股冰冷的、沒有生氣的感覺,像是……死人的氣息。
“不好!去后山!”林默突然反應過來,轉身朝著后山跑去。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,李嬸的失蹤,和后山的石壁有關。
張教頭和其他鎮民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后山的松林里,比平時更安靜,連鳥鳴聲都沒有。林默跑在最前面,很快就看到了那塊黑色的石壁——石壁上的紋路,比之前更亮了,而且在紋路的縫隙里,多了幾行模糊的文字,用一種奇怪的字體寫著:“欲成仙,先舍魂;欲長生,先噬靈”。
“這是什么?”張教頭看著那些文字,眉頭緊鎖,“之前怎么沒有這些字?”
林默沒有說話,他的目光落在石壁旁邊的地上——那里有幾滴血漬,和李嬸家里的血漬一樣,泛著淡淡的白色微光。而且在血漬旁邊,還有幾縷白色的、像煙霧一樣的東西,漂浮在空氣中,輕輕一碰,就消散了。
“這是……人的‘氣’?”林默心里一沉。他能感覺到,這些白色的“氣”里,帶著李嬸和她孩子的氣息,卻又變得冰冷、沒有生機,像是被人吸食過一樣。
就在這時,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石壁后面傳來。林默和張教頭立刻警惕起來,朝著石壁后面看去。
只見一個身影慢慢走了出來,正是李嬸。
可眼前的李嬸,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了。她的皮膚變得蒼白透明,像是一戳就會破,頭發也變得花白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眼神空洞,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。她的身上,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色微光,腳下的地面,沒有留下任何腳印,整個人像是飄在半空中一樣。
更讓人心驚的是,她的手里,牽著一個小小的身影——正是她的孩子。可那孩子,和她一樣,皮膚蒼白透明,眼神空洞,身上也籠罩著白色微光,看起來毫無生氣。
“李嬸?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林默試探著問了一句,心里充滿了恐懼。他能感覺到,李嬸的體內,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,只有一股冰冷的、像是鬼魂一樣的“氣”在流轉。
李嬸沒有回答,只是慢慢抬起頭,空洞的眼神看向林默,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。她張開嘴,一股白色的“氣”從她嘴里噴出來,朝著林默飄去——那股“氣”里,帶著李嬸孩子的氣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