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百煉鋼初成（嶄露鋒芒）（第1頁）

初曉谷的寒風(fēng)，裹挾著細碎的雪沫，在嶙峋的山壁間嗚咽盤旋，如同垂死巨獸的喘息。

谷底深處，鐵匠棚那新壘砌的、冒著滾滾濃煙的煙囪，成了這死寂寒冬中唯一倔強的生機象征。

然而，棚內(nèi)最深處的角落，氣氛卻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液。

楚驍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，身下墊著厚厚的干草和幾張粗糙的獸皮。

他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，嘴唇干裂，沒有一絲血色。

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沉悶的、如同破風(fēng)箱般的雜音，牽扯著肋下那仿佛被無數(shù)根生銹鐵釘反復(fù)攪動的劇痛。

左肩的傷口在繃帶下隱隱作痛，更深處，精神世界的裂谷如同被徹底撕裂的蒼穹，持續(xù)噴涌著冰冷、死寂的虛無感，帶來陣陣天旋地轉(zhuǎn)的眩暈和如同億萬根燒紅鋼針反復(fù)穿刺腦髓的裂痛。

他感覺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，僅憑著一絲頑強的意志，在無邊的痛苦深淵邊緣掙扎。

玉佩緊貼胸口的位置，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、如同心臟被冰錐反復(fù)刺穿的劇痛！

他能清晰地“感覺”到，那道猩紅的裂痕不僅加深了，邊緣更是蔓延出細密的、如同蛛網(wǎng)般的黑色紋路！

一股冰冷、腐朽、仿佛能凍結(jié)靈魂本源的氣息，正源源不斷地從裂痕中滲出，侵蝕著他殘存的生機。強行歸途的代價，遠超想象！

“恩公……喝點水……”阿狗端著一個粗陶碗，小心翼翼地湊到楚驍嘴邊，碗里是溫?zé)岬?、帶著淡淡草藥味的清水?/p>

少年的小臉上寫滿了擔(dān)憂和恐懼，眼眶紅腫。

他親眼看著楚驍被抬回來時那渾身浴血、氣若游絲的模樣，如同噩夢。

楚驍艱難地抬起眼皮，視線模糊了片刻才聚焦。

他微微張開干裂的嘴唇，小口啜飲著溫水。

冰冷的液體滑過灼痛的喉嚨，帶來一絲微弱的慰藉，卻無法驅(qū)散體內(nèi)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虛弱。

“東西……都收好了？”楚驍?shù)穆曇羲粏∥⑷?，如同砂紙摩擦?/p>

“收好了！恩公放心！”阿狗用力點頭，聲音帶著哭腔，“淬火油、磨石、書……都藏在最深的石縫里！用油布裹了三層！除了我、楊伯、鐵柱哥和……和王錘子，沒人知道！”

王錘子。楚驍?shù)哪抗饩従徱葡蜩F匠棚中央那個忙碌的身影。

那是一個年約四十的漢子，身材矮壯敦實，如同鐵砧。

他的一條腿有些跛，走路微瘸，但裸露在破舊皮坎肩外的雙臂卻異常粗壯，肌肉虬結(jié)，布滿燙傷的疤痕和厚厚的老繭。

他叫王錘子，是前幾天才投奔初曉營的流民，據(jù)說祖上三代都是鐵匠，因戰(zhàn)亂家破人亡，流落至此。

楚驍看中了他的手藝和那雙布滿風(fēng)霜卻依舊銳利的眼睛，在昏迷前強撐著下令，讓他成為這次秘密試驗的核心執(zhí)行者。

此刻，王錘子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爐膛內(nèi)熊熊燃燒的火焰。

爐子經(jīng)過了改造——爐壁加厚了粘土層，風(fēng)箱被加大，由兩個壯漢輪番拉動，鼓入強勁的風(fēng)力，使得爐溫比之前高出許多。

火焰不再是橘紅色，而是呈現(xiàn)出一種刺目的、近乎白色的熾熱光芒！

爐膛內(nèi)，一塊楚驍帶回來的、燒得通紅的“改進版”刀片碎片（經(jīng)過現(xiàn)代淬火回火處理）和幾塊本地礦石樣本，正靜靜躺在耐火磚上，作為顏色對比的參照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