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剛爬上屋檐,陸遠就著殘茶啃了半塊冷掉的芝麻元宵——凌霜那碗他特意留著,用荷葉包了三層,此刻正穩妥地躺在竹籃最底下。
“老板!車到了!”影刃扒著門框喊,手機還舉在耳邊,“老屠說他帶著豬在村口等,小滿捧著陶罐說要第一個到——那姑娘手都抖成篩子了,我讓她把陶罐裹了棉被綁在懷里?!?/p>
陸遠扯下圍裙搭在臂彎,轉身沖后廚喊:“小桃!檢測箱帶了沒?白空塵!掃帚放車上,今天要掃的不是落葉,是……”他頓了頓,低頭看了眼竹籃里的荷葉包,“是晦氣?!?/p>
凌霜不知何時立在門口,黑色風衣下擺沾著晨露,手里提著柄裹了粗布的長劍——不是她慣用的那把冰魄,倒像是從廢品站撿來的銹劍。
見陸遠看過來,她別過臉輕咳一聲:“路上可能有埋伏?!?/p>
“知道啦冰凰大人。”陸遠擠眉弄眼,把竹籃往她懷里一塞,“幫我護著元宵,灑一粒糖霜扣你三天紅燒肉?!?/p>
凌霜抱著竹籃的動作明顯僵了僵,耳尖泛起極淡的紅,轉身時帶起一陣風,倒把陸遠晾在原地笑出了聲。
車過城郊時,燒焦的氣味先撲了過來。
那片曾經種著青蒜和番茄的農場,此刻像塊被揉皺的黑布——焦黑的籬笆倒成一片,枯井邊堆著泛白的牲畜骸骨,最刺眼的是田壟上泛著青光的鹽粒,在晨光里像撒了一地碎玻璃。
小桃蹲在田埂邊,戴著手套的手抓起一把土。
她的檢測筆紅光頻閃,姑娘咬著嘴唇搖頭:“pH值9。2,重金屬超標四倍……老板,這里三年長不出一根草?!?/p>
陸遠蹲下來,指尖捻起一粒鹽。
他想起昨夜系統提示里的“灰燼種菜”任務——那些被他燒糊的蛋炒飯、煮爛的佛跳墻、烤焦的老婆餅,原本都當垃圾扔了,現在倒成了寶貝。
“試試這個。”他從口袋里摸出個牛皮紙包,“上次做響水稻米炒飯失敗,燒了半鍋,灰沒扔;還有靜心蓮子羹煮糊那次,灰也收著?!彼笾埌读硕叮瑴\灰色的粉末簌簌落進土里,“系統說這些殘渣帶點‘情緒凈化’的味兒,說不定能中和鹽堿?!?/p>
影刃舉著手機湊過來:“觀眾問這是不是封建迷信?”
“讓他們等著。”陸遠抄起鐵鍬翻土,“等白菜長出來,一人發顆菜根當證據。”
老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:“發什么菜根,老子帶了豬!”
眾人回頭,就見老屠牽著頭黑黢黢的土豬站在籬笆口。
那豬瘦得皮包骨,卻甩著尾巴往陸遠腳邊湊,拱了拱他沾著泥的褲腳。
“這豬跟了我八年,只吃野草?!崩贤琅牧伺呢i背,“凈口會燒農場那天,它自己拱開豬圈跑了,在野地里啃了三天苦菜。今天宰了,讓大家吃頓踏實肉——沒毒,沒假,沒壞良心。”
小滿就是這時候出現的。
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,懷里抱著個裹滿棉被的陶罐,走一步停一步,像捧著個會碎的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