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是林昭,基地的首席醫(yī)官,也是少數(shù)幾個還沒被“無情者生”這塊破匾額徹底洗腦的正常人。
她貓著腰,動作快得像只受驚的兔子,手里還死死攥著一個藍色的小瓶子,仿佛那是能一發(fā)入魂的通關(guān)道具。
“陸遠,出大事了!”林昭的聲音抖得像開了最高檔位的按摩椅,“最新批次的神經(jīng)強化劑,B7濃度超標三倍,這是打算一步到位,直接把人變成行走的服務(wù)器??!”
她把那支在晨光下泛著詭異藍光的小瓶塞進陸遠手里,瓶身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。
“他們要在下周,對,就是下周,全員強制注射新型號,徹底關(guān)閉情感模塊?!绷终训难劾锶茄z,顯然一夜沒睡,“到時候,別說想家了,你連你媽姓啥都得調(diào)用數(shù)據(jù)庫查詢!”
陸遠低頭看著那瓶能讓猛男變鐵皮的“六神花露水ProMax版”,沉默了幾秒,忽然笑了。
那笑容里帶著三分涼薄,三分譏笑,還有四分“老子早就等著這一天了”的狂狷。
“行啊,不就是內(nèi)卷嘛,他們卷科技,我卷廚藝。”他把瓶子在指尖轉(zhuǎn)了一圈,像個經(jīng)驗豐富的調(diào)酒師,“既然他們想讓人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,那我就讓機器學(xué)會想媽,哭著喊著要喝媽做的湯。”
他轉(zhuǎn)身,看都沒看,就把那支價值連城,能讓黑市為之瘋狂的藍色小瓶拋給了身后如影子般站立的凌霜。
“霜妹,幫我保管好這個‘開智神油’?!标戇h頭也不回地系上圍裙,“等那群CPU快燒干的鐵疙瘩吃得動情了,再拿它出來當(dāng)醬油用。”
凌霜面無表情地接住瓶子,指尖與瓶身接觸的瞬間,一股寒氣似乎讓瓶內(nèi)的藍色液體都凝固了幾分。
她什么也沒說,只是默默退到廚房門口,像一尊不怒自威的門神。
中午十二點,標準餐供給時間。
然而,今天食堂的電子屏上沒有顯示“A套餐:高蛋白營養(yǎng)膏(雞肉味)”或“B套餐:復(fù)合維生素糊(蔬菜味)”,取而代之的是陸遠手寫的一行大字——“家常菜復(fù)刻大賽,尋找你DNA里刻下的味道”。
消息一出,整個基地都炸了。
特工們面面相覷,臉上的表情堪比第一次做高數(shù)題的文科生,茫然中帶著一絲“這哥們兒是不是瘋了”的審視。
讓他們這些殺伐果斷、以數(shù)據(jù)為生的人去回憶“媽媽的味道”?
開什么國際玩笑,他們的記憶庫里只有任務(wù)簡報和武器參數(shù)。
半小時后,收上來的答卷果然不出所料,一水兒的空白表格,仿佛在無聲地嘲諷著這場行為藝術(shù)。
只有一個例外。
角落里,代號“小灰”的年輕特工,一個剛從新兵訓(xùn)練營出來沒多久的小伙子,在他的表格上,用顫抖的筆觸畫了一碗歪歪扭扭的面,上面還點綴著幾筆潦草的綠色,代表蔥花。
陸遠拿起那張畫,像舉著一面勝利的旗幟,對著全食堂的人高聲宣布:“很好,今天咱們不做標準餐,就做這碗‘想吃的飯’!”
他一聲令下,后勤組的小刀立刻像得了圣旨,親自押運著一車貼著“生化武器,請勿靠近”標簽的箱子沖進廚房。
箱子打開,沒有想象中的奇珍異獸,只有一袋袋飽滿得快要爆開的響水稻米,和一筐筐泛著玉石光澤的靜心蓮子。
這些看似普通的食材,卻在進入廚房的瞬間,讓整個空間的空氣都變得溫潤起來。
凌霜罕見地沒有待在陸遠的影子里,而是像一根釘子,死死地釘在了廚房門口。
當(dāng)一支荷槍實彈的巡查組試圖按例檢查時,她只是抬了抬眼皮,聲音比北極的冰還冷:“陸長官試餐期間,禁止任何形式的干擾。有意見,找嚴總指揮?!?/p>
巡查組組長看著她那只已經(jīng)搭在腰間槍柄上的手,咽了口唾沫,果斷選擇了從心。
傍晚六點,開飯的鐘聲響起。
特工們像往常一樣排著隊,表情麻木地等待著今天的“新花樣”。
然而,當(dāng)陸遠親手將一份份熱氣騰騰的飯菜遞到他們手中時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