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一棟幾乎化為廢墟的屋子,殘存的火苗“呼”地一下躥起老高,又緩緩落下。
那忽明忽暗的火光,將人們臉上的表情映照得扭曲而詭異。
長長的影子在雪地上拖拽、交疊,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。
“他父親當年,就是為了守護你們這些人,才站錯了隊,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。”
就在這時,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。
黛安娜婆婆拄著拐杖,一步一步,走到了利普的身邊。
她那雙渾濁的老眼,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“現在,他兒子為了救我們,殺了幾個強盜,你們就要恩將仇報,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嗎?”
黛安娜婆婆是鎮上年紀最大的人,聲望也很高,她的話,讓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頭。
但總有那么些人,喜歡發出質疑,喜歡抬杠。
一個身穿皮甲,似乎是獵戶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,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輕蔑。
“黛安娜婆婆,克利夫將軍當年是將軍,可他算什么?就憑他?一個連爵位都快保不住的落魄小子罷了!”
他上下打量著利普,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。
“他爹當年那場仗是怎么輸的,你們都忘了嗎?有其父必有其子!我們要是聽了他的,只怕死得更快!”
質疑派的論調,無疑是最致命的。
它直接否定了利普的能力,將他父親那段失敗的過往,血淋淋地揭開,作為攻擊他的武器。
人群再次動搖了。
是啊,一個毛頭小子,一個失敗者的兒子,憑什么讓大家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他?
恐懼,猜忌,質疑,搖擺不定……人性的丑惡,在這一刻暴露無遺。
利普看著眼前這一張張或驚恐,或麻木,或怨毒的臉,一股失望和憤怒在胸中翻涌。
一道莫名的悸動從心臟位置流向四肢百骸,他深呼一口氣,調整自己的狀態。
利普似乎明白,為什么他那個被稱為“軍神在世”的便宜老爹,會輸得那么慘了。
便宜老爹已死,是非對錯他已無心解釋,他也懶得再爭辯了。
因為他知道,跟這群已經被恐懼和自私蒙蔽了心智的人講道理,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。
那就,不講道理了,我不裝了,我是糕手,攤牌了。
“嗡——”
一股深邃、沉靜,如同千年古井般的氣息,毫無征兆地從利普身上爆發開來。
幽藍色的光華一閃而逝,身形修長,氣質清冷,身背黑金古刀的青年再次現身。
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整懵了,一個個目瞪口呆,大腦直接宕機。
那個剛剛還在叫囂的獵戶大叔,更是嚇得一個哆嗦,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。
利普,不,應該是張起靈形態的利普,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,緩緩掃過全場。